他先是憤怒,“一大早吵死了,你動靜不能小點嗎......”
等看清我在做什麼後,又笑得合不攏嘴,眼裏全是對我的鄙夷。
“你這又是抽的哪門子瘋,你一個癩蛤蟆還做夢自己變成白天鵝?有那時間不如去掙錢。可可來,看看你媽,什麼叫東施效顰,這就是,哈哈哈——”
我日日賣燒烤,臉上油光滿麵,自然是比不過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錢露的。
盡管已經麻木,但我仍感到心臟抽痛。
陳旭話沒說完,忽然捂住胸口,“怎麼突然這麼疼?”
等那陣疼勁緩過去,他踉蹌著下床,嘴裏嘀咕,
“最近真是奇了怪了,身上哪哪都疼......”
我冷眼看著他被疼痛折磨,並不打算告訴他,確診白血病的那個人是他。
畢竟,太早讓他知道就沒意思了。
衛生間響起手機鈴聲,陳旭接了個電話,兩分鐘後,他衝到我麵前,一把把梳妝台上的化妝品掃落在地,
“許天晴,你昨天沒去出攤?”
我淡淡瞥他一眼,堵住他即將出口的話,
“不用拿可可壓我,可可既然得了白血病,我一個人賺的那點錢肯定是供不起的。”
“大錢我賺不到,小錢賺到了也沒什麼用,不如不做。”
這話是陳旭以前常對我說的,我隻是把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他卻氣紅了眼。
“許天晴,你什麼意思?逼我找工作是吧?”
我看也不看他,拿起飯盒出門,“隨便你。”
我去醫院給女兒送飯,醫生說,女兒身上多處骨折,是人為導致的。
陳旭給我看的白血病醫療單,根本就是偽造的。
又確認了一遍女兒是真的沒事後,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一牆之隔,是公婆的病房。
我還沒進去,就聽到婆婆的聲音,
“小露啊,你這麼好看,生的還是兒子,可比我家那婆娘好多了,要是你是我兒媳就好了。”
“你都不知道我家那個,整日拋頭露麵的,當初要不是看在她是孤兒的份上,便宜貨好拿捏,又不要彩禮,我們才不願意讓她進門呢!”
我的腳步頓時僵在原地。
沒有想到,錢露的存在是他們全家都默許了的。
更沒想到,我心中象征愛情的婚姻,在婆婆眼裏,不過是個劃算的買賣。
又聽錢露撒嬌,“哎呀婆婆,你要是願意的話,我直接叫你婆婆不就行了,我和旭哥的關係擺在這兒,你就是真的讓我給旭哥生個兒子,我估計都不會拒絕。”
真心話用玩笑的方式說出來,兩人都樂得見牙不見眼。
那個在我麵前慣會刻薄挑刺的婆婆對上錢露簡直像變了個人,甚至一向吝嗇的她還破天荒從枕頭底下翻出紅包。
“一點心意,給晨晨當零花錢。”
我不由覺得好笑。
女兒可可從出生到現在,婆婆橫眉豎眼地挑刺,硬是沒給過一次錢。
如今對上外人的兒子,她倒是大方起來了。
還記得剛嫁給陳旭時,公婆生了病,陳旭從小養尊處優長大,什麼都不會做,又沒錢請護工。
是我給不辭勞苦,親自給他們擦身體換藥,端屎端尿也是常有的事情。
到如今卻沒得他們一句好話。
心灰意冷,我連自己怎麼回家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