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不行就戰衣,紅妝不行就武裝。”我艱澀擠出言語。
感謝我那便宜爹,為了充分壓榨我的價值,教會我習武。
甚至,也帶過我上戰場。
裴觀怔愣,一時忘記使力,我抓住間隙猛地掙脫束縛,大口喘息。
他氣得不輕,胸腔不斷起伏,“好......沈知節,你好得很!”
到底是不敢徹底鬧掰,他撕碎了嫁衣,摔門而出。
我壓根不在意,反正該給的嫁衣金飾,裴老夫人未曾怠慢。
否則,就是在打兩家的臉。
轉眼至踏青日,老夫人相邀遊船,我推脫不掉,隻好去湖畔赴約。
一路上,我反複祈禱,千萬別再遇到晦氣玩意。
但老天誠心不讓我清靜。
不遠處,紅鈴搖著扇子款款而來,我木著臉轉身,又被阻攔。
她掩扇而笑,“姐姐躲什麼?以後都是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
這話倒是在理。
隻是並非姐妹,而是婆媳。
我施舍過去一個正眼,瞧見她故意扶了扶步搖,下巴翹得很高。
陽光下步搖很晃眼,刺得我眼角又酸又澀,有些恍惚。
那是裴觀母親唯一的遺物。
年少時,父親命我努力練劍,上場殺敵的理由,是為替兄長掙功名。
我割的人頭,全記他麾下。
我就像個麻木的機械,重複無意義的訓練,像陰溝老鼠般見不得光。
可裴觀頑劣,他爬上我牆頭喊:
“喂!你的劍花挽得真好看,比帶兵出征的大將軍還好看!”
我仿佛有了揮劍的第二個理由。
自此,他日日來,天天誇,及笄那天掏出支步搖,問我討定情。
我唇線緊繃,抿出個淺淡的笑,“等我嫁你那天,再相送也不遲。”
“好,你等我。”
這一等,竟等到他當眾悔婚,娶了妓子當妻,還要迎我作妾。
再將步搖,轉贈他人。
我替自己不值,也替他死去的娘不值,便輕聲警告:“紅鈴姑娘,這支步搖你戴著,不沉嗎?”
她臉色突變,指節捏得哢擦作響,“你什麼意思?”
“我最討厭你這副嘴臉,端個名門貴女的架勢,實際還是賤坯子。”
我凝眉,記不得何時招惹過她。
她惡狠狠說完,眸光微動,抬手就扯下步搖劃破側臉,尖叫道:
“救命啊,沈小姐要殺人啦......”
我還沒來得及辯駁,裴觀就狂奔過來,“沈知節你瘋了?”
紅鈴聳動雙肩,低聲抽泣,“姐姐討厭我戴步搖,我摘下來就是,何必毀我容貌?”
“侯爺......我好怕您厭棄我。”
裴觀望向那沾血的步搖,略微出神,默了默才揚首看我,
“我沒食言,紅鈴生辰,我隻是借她戴,你為何這般心狠手辣?”
我無語凝噎,險些翻白眼。
“裴觀,別人用過的破玩意,我從不稀罕,步搖如此,你也如此。”
他雙目猩紅,抑製不住顫抖,幾乎是咆哮出來,“簡直無法無天,既然如此,為夫就提前教你規矩!”
他霍然發力,將我撲倒在地,掐住脖頸,抓起步搖就往我臉上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