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墓園回來後,陸詩意幾乎吐了一個晚上。
起初她隻以為是酒勁還沒過,可越吐越覺得不對勁,於是她背著楚慎去醫院做了檢查,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看著B超單子上尚未成型的胚胎,她說不上是開心還是難過。
她回來不過一年的時間,已經為楚慎打過三次胎了。
楚慎和別的女人做時,永遠都做安全措施,唯獨不願意為她戴上那一層薄膜,等她懷孕後,楚慎又不允許她生下自己的孩子,逼著她一次次打胎。
之前每一次,陸詩意都答應了。
但現在麵對自己為數不多的生命,她卻猶豫了。
她想留下這個孩子,哪怕自己命不久矣,等不到孩子降生,即便是死前多和這個孩子相處幾日,她也滿足了。
因為這是楚慎的孩子。
是她和楚慎之間唯一的聯係。
陸詩意被自己這個荒唐的想法逗笑,卻還是拿著B超單回了家。
她將B超單放在楚慎麵前,男人沒說話,隻一根接著一根地點著煙,就在陸詩意以為他心軟了的時候,他忽然將還剩下一小節的煙頭倒轉過來,不輕不重地摁在那黑白圖像上。
燃燒起來的紙彌漫起難聞的氣味。
陸詩意忍住想吐的衝動,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胚胎位置被燒開的大洞逐漸蔓延,直到看不見一絲圖像的痕跡,被燒的B超單好似暗喻著這個孩子的命運。
“打掉。”
楚慎言簡意賅。
這次陸詩意想爭取一下,她蹲下來,平視著楚慎的眼睛。
“阿慎,我想留下這個孩子。”
聞言,楚慎倏爾笑了。
“留下這個孩子?陸詩意,你沒有資格生下我的孩子,更何況,你不是說自己快死了嗎?你拿什麼留?”楚慎說這話時,語氣中滿是嗤然,很顯然,他並沒有將陸詩意在墓地說的話當真。
在他看來,不告而別的陸詩意自私自利,若真的要死了,才不會這麼平靜。
“總之這個孩子你別想留,也不配留。”
陸詩意看著楚慎的臉,最終還是妥協了。
“我知道了。”
陸詩意轉身準備離開,楚慎問道:“去哪兒?”
“打胎。”
“不許去那家醫院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你在家等我消息,我有更好的辦法。”楚慎丟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了,直到關門聲響起,陸詩意才落下眼淚。
她將桌麵上已經燃成灰燼的B超單用手一點一點捧起來,淚水洇開灰燼,騰升起難聞而刺鼻的味道。
曾幾何時,她和楚慎相擁而眠,幻想著給未來的孩子起一個什麼名字,每次二人都爭執不下,最後楚慎妥協般地歎口氣,“隻能聽老婆大人的咯。”說完,又伸手撓她。
兩個人笑鬧著睡著,第二天醒來再推翻前一晚的名字重新想。
可現在真的有了孩子,她卻不能生下來,楚慎也不願意要。
看來,他當真是恨極了她。
陸詩意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一捧灰,這才扔進了垃圾桶。
半個小時後,楚慎發來一個位置,讓陸詩意盡快趕到。
陸詩意最後摸了一把自己毫無動靜的小腹,還是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