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雲瀾相遇那天,下著瓢潑大雨,她穿著裙子,凍的瑟瑟發抖,被人販子打的耳朵裏嗡嗡作響,虛弱的跪在街邊向路人乞討。
沈雲瀾拉著她就跑,問她知不知道自己住在哪裏,說送她回家找媽媽。
她什麼都不記得,他說那他以後就是她哥哥了。
還說她乖乖軟軟的。
特別可愛。
就給她取名字叫軟軟。
他那會兒才七歲,小小的也瘦瘦弱弱的,卻總是勇敢的把她護在身後。
雖然流浪了半年,但她根本不覺得痛苦。
後來她們遇到老太太,被她收養。
他依舊護著她。
把她當寶貝寵著。
有沈雲瀾在的地方,沈梨初從來不為任何事發愁。
可對她這麼好的哥哥,卻因為司宴臣躺在這裏,不會說話也不會動,瘦到帥氣的臉凹陷,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兒似的,全身空蕩,靠機器維持微弱的生命。
沈梨初坐在床邊,握緊沈雲瀾的手垂下眼臉,擋住眼裏強烈的痛苦和恨意。
三年前她哥哥出車禍,奶奶又被誣陷坐牢,她白天四處打工,什麼活兒都做,卻依舊不夠給沈雲瀾治療。
實在沒辦法。
她就去會所賣酒。
她長的漂亮,會所又是魚龍混雜的地方,每次去包廂推銷都免不了被揩油,她每天回家都會崩潰大哭,但第二天又會接著去會所。
遇到司宴臣那天晚上,有個挺著大啤酒肚的男人,說要包養她,她拒絕了,那男的惱羞成怒對她動粗,她逃出來崩潰的在馬路邊哭。
司宴臣路過,停下車,出來遞了塊手帕給她:
“別哭了。”
“擦擦眼淚。”
黃昏的燈光,灑落在他的白色襯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淺淺光暈,使得他溫潤如玉的容顏俊美無暇。
他向她伸出來的手,在藍色手帕的映襯下,像一塊琉璃般的純粹漂亮。
後來她每次想起那刻,都覺得司宴臣好像天使,突然從天而降救她於水火。
現在想想。
天使?
嗬嗬......
分明是魔鬼!
老太太抹抹眼淚,彎腰坐在沈梨初旁邊,忍著難受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
“醫生說你哥哥各方麵的體征都挺不錯的。”
“還有機會醒。”
“快別哭了。”
“眼睛哭壞了怎麼辦?咱們好好的,你聽奶奶話,等你哥哥醒來才好團聚。”
沈梨初聽見這話,連忙擦掉臉上的眼淚。
奶奶說的對。
哥哥還有機會醒。
她得打起精神,不能讓奶奶又擔心哥哥又擔心她。
老太太看她不哭了,笑著誇她是好孩子,把沈雲瀾身上的被子掀開給他按摩。
長期躺著肌肉會萎縮,每天都必須按摩,老太太怕護工照料的不好,每天都會坐車過來陪沈雲瀾。
沈梨初把床頭花瓶裏,枯萎的百合扔掉,換上自己在路上買的向日葵,也坐在對麵幫沈雲瀾按摩。
婆孫倆邊按摩,邊說一些最近發生給沈雲瀾聽,就好像他會回應她們似的。
在醫院待了一下午,沈梨初跟老太太才打算回家。
結果剛出病房。
就聽見手機響。
晚上九點半,瀾庭,是司先生發來的地址和時間。
沈梨初嘴角輕揚,抬頭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沈雲瀾。
哥哥。
你再等等我。
——
晚上。
瀾庭。
沈梨初在侍者的帶領下從專屬電梯上了頂樓,司靳修已經在包廂裏等著了。
他穿著黑色浴袍,慵懶的躺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兩隻修長的腿搭在扶手上。
浴袍領口敞開著,隱約能看見強健有力的腹肌。
黑和白相撞。
性感的要命。
看見沈梨初進來,那雙充滿野性的鳳眸微微上揚。
司宴臣的女人約他,他是真的挺好奇的。
“司先生。”
沈梨初打招呼。
“你想跟我聊什麼?”司靳修的嗓音清冷低沉。
沈梨初開門見山,“我想跟您談筆交易。”
“跟我談交易?”司靳修的好奇心徹底被勾起來了。
“對。”沈梨初道:“我哥哥出車禍成了植物人,你幫我找最好的醫院和醫生,瞞過司宴臣送他去治療,我幫你扳倒司宴臣。”
上輩子楚晚凝說沈雲瀾出車禍是司宴臣做的。
沒有證據。
沈梨初沒辦法確認。
可他一直無法清醒的事她能確認是司宴臣的原因,楚晚凝給她的那段錄音裏,司宴臣表達的意思很明確。
植物人沉睡的時間越久醒來的機率越小,再拖下去對沈雲瀾特別不利。
可憑她自己的本事,想送沈雲瀾換地方治療很難。
若是讓司宴臣起疑。
情況隻會更糟。
哥哥和奶奶會成為,司宴臣威脅她的籌碼。
她需要外援,司靳修是很好的合作對象。
他是司宴臣的小叔。
重要的是他們有仇。
具體原因司宴臣沒說,沈梨初也不清楚,但他們這些年爭鬥的非常激烈,知道這點就已經足夠了。
司靳修靠在沙發上,淡紅色的薄唇,既輕佻又帶著野性難愈的妖冶,深邃狹長的眸子漫不經心的眯著。
“跟我談交易?”
“你哪兒來的自信?”
跟人談合作得有誠意,早在決定去壽宴開始,沈梨初就做好了全部的打算。
她勾起紅唇,“憑我們都討厭司宴臣,司宴臣能為我毀了老爺子的壽宴,我有讓他失控的本事,夠嗎?”
司靳修聽見這話,眼裏的散漫慢慢褪去。
所以?
那不是意外?
“嗬嗬......”司靳修低笑,桃花眼裏笑意漸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盯著沈梨初問:“你跟司宴臣到底有什麼仇怨?”
司宴臣訂婚了。
她因愛生恨?
沈梨初聽他這麼問,覺得合作的事應該有眉目。
既然都是盟半個友了,讓他知道那些事也沒什麼,畢竟他要願意查也會知道。
“司宴臣在國外,有個喜歡的白月光叫江沅黎。”
“死了。”
“我跟她長的很像。”
“我哥哥出車禍後,我和我奶奶就靠在東鎮街經營的私房菜館生活,他讓客人汙蔑我奶奶在飯菜裏下毒,害我奶奶進監獄,又替我把我奶奶救出來了。”
話都說到這兒了,司靳修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司家的遺傳基因果然有問題,生的孩子全都是腦子有病的。
他覺得沈梨初也很蠢,被當替身三年才知道真相,跟她有什麼合作的?
況且!
他根本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