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手對決
雖然閔汯安不喜歡岑守拙,可是也不能忍受他就這麼死了。
“蠢貨,不準死在這裏,你還沒有幫我把事情做完!”閔汯安咬牙切齒罵著岑守拙,想起給剛剛溺死的人渡氣,可以把人救回來。
可是要他給岑守拙嘴對嘴,實在是……
閔汯安猶豫了許久,還是揪著岑守拙的衣襟把他拉了起來。他閉上眼,忍著惡心,湊近正要給岑守拙渡氣。
岑守拙卻忽然睜開了眼瞪著閔汯安。
於是兩人就這麼鼻尖抵著鼻尖,大眼瞪著小眼,呆在了那裏。
“你想幹什麼?”岑守拙愣了一下把閔汯安一把推開,像個女人一般拉緊了衣襟。他想尖叫,忽然意識到自己是男人這麼叫太沒出息,所以又閉緊了嘴。想來想去打閔汯安耳光什麼的也不合適他,還是算了。
“白白被你占了便宜。”岑守拙憤憤地說,“汪汪,太氣人了。”
為了要救岑守拙,閔汯安才忍著惡心勉強自己。沒想到岑守拙一醒來竟然這麼說,閔汯安徹底惱羞成怒,揪著岑守拙的衣襟正要給他臉上來一拳。
湖麵上傳來雜亂的劃水聲,那分明是數艘船在靠近。岸上也有人朝這邊跑過來了。
“別讓他們跑了。”那些人手裏都拿著明晃晃的家夥,相比剛才越發凶悍。
“先逃命要緊。”“回去再跟你算賬。”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
閔汯安站起來,順便拎著岑守拙的領子把他也拉了起來。
雖然跌跌撞撞,岑守拙竟然跑得比閔汯安還快。
他真是用生命在逃跑!閔汯安哭笑不得。
身後的人越來越近,那羽箭“嗖嗖”飛了過來,好幾次都擦著閔汯安釘在樹上。
閔汯安手背上火辣辣地痛了一下。他知道那是被箭擦傷的征兆,卻沒有時間查看,因為他發現眼前岑守拙跑著跑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他意識到岑守拙的法術恢複了,自言自語:“沒義氣的東西,竟然扔下我跑了。”
“嗬嗬,不要在別人後麵說壞話。”岑守拙的聲音卻忽然在旁邊的空中響起。
追著他們的人明明就在身後,卻忽然都停了腳步。
閔汯安低頭竟然看不見自己的身體,原來岑守拙也給他貼了個隱身符。
那些夥計們則茫然在原地轉圈,叫囂著。
“哎?人呢?”
“可惡,讓他們跑了。”
“看清楚臉了嗎?”
“沒有,這兩人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人看不清楚臉。”
岑守拙暗笑,其實不是什麼法子,隻是三文錢的尿。還好,三文錢的尿還有一個作用就是讓人的臉暫時腫起來。
因為三文錢的尿可以解一般的毒,他擔心對方用毒氣就在懷裏藏了兩塊沾了三文錢尿的布。島上布了陣讓他法術用不上,破了他的變身符,他隻有用這個改變容貌了。
剛才把布扔給閔汯安時,岑守拙不敢說實話,不然閔汯安一定會活活把他掐死。
閔汯安和岑守拙終於可以不用再沒命的奔跑,兩人在夕陽斜照下一腳深一腳淺地回到傘鋪。
岑守拙和閔汯安一打開後門,便一起跌倒在院子裏,仰麵朝天躺在地上,喘息著。
杜纖纖湊上來問:“你們去哪兒了?”
岑守拙鼻青臉腫,閔汯安也好不到哪裏去,一看就是被多人打了好多下。
杜纖纖驚呼:“你們這是怎麼啦?誰把你們打成這樣?”
閔汯安就不說了,以他的身份,潭州城裏任何人都不敢對他動手。像岑守拙這種油滑精明的角色,一般看到不對勁就會用法術逃跑了,別人根本沒機會把他打成這樣。
“沒事沒事。”岑守拙安慰著杜纖纖,卻忽然大聲笑了起來:“雖然驚心動魄,還好有驚無險。今日真是高手對決,痛快!”
閔汯安罵他:“你臉皮真厚,好意思叫自己高手。”說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前麵有人敲門。
岑守拙皺眉坐起來看了一眼:“誰這麼晚還來?”
杜纖纖站起來:“你們歇著,我去看看。”
話說,三文錢就算追丟了,也該回來了。岑守拙看了看後門。
不一會兒,杜纖纖回來了,說:“有家產婦難產大出血,請你過去驅邪。”
岑守拙歎了一口氣:“沒辦法,這種事,我還真推不掉,隻能跑一趟了。”
岑守拙出去沒一會兒,天就黑了。
閔汯安覺得手背的疼痛越來越明顯,火辣辣地像是要燒起來,才想起來那裏被箭劃傷了。而且那道小小的傷口在這麼一小會兒工夫裏,變成了黑色。
“可惡,那些賊人竟然在箭頭上塗了毒藥!”閔汯安咬緊了牙關。
杜纖纖察覺到異樣,湊過來問:“怎麼了?”
閔汯安忙用袖子遮住手背:“沒什麼,小傷。”
隻是那疼痛越來越厲害,一波一波傳到心裏,像是要把他的心擊碎一般。
閔汯安知道此時隻有將軍府最安全,也隻有將軍府能找到救他的醫生。他不敢再逗留,站起來對杜纖纖:“我累了,先回去了。”
一陣刺耳的呼嘯聲忽然從身後傳來。經驗豐富的閔汯安立刻意識到那是鋪天蓋地的箭雨破空而來的聲音。他想也不想就把杜纖纖拉過來護在身下。
杜纖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些蜂群一般的黑點變成箭,朝著閔汯安背後飛過來。
“不!”杜纖纖驚恐地尖叫起來。
那些箭卻戛然停住,就這麼懸在了半空。
準備迎接劇痛的閔汯安也覺得很奇怪,回頭看了一眼。
幾個小妖怪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做了一道屏障把箭攔住了。
“呼,還好守拙哥每次出門都會留幾個小妖看家護院。”
閔汯安抿著嘴皺眉一言不發。
那種心臟被一波一波電流擊中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越來越頻繁。每一次,他都痛得像會立刻暈死過去一般。
“你怎麼了?”杜纖纖被閔汯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和白得像紙一般的臉嚇壞了。
閔汯安知道偷襲他們的人,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果然,第二波箭雨又落下來了,然後依舊被小妖們攔住了。
閔汯安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杜纖纖抱著他,焦急地呼喚著,發現了他手背上的傷。
“原來他中了毒。”她心裏一驚,越發著急。看閔汯安的樣子,毒應該很厲害。若是不趕快找到解藥,怕是會危及到他的生命。
天空中忽然出現細密的,亮閃閃的東西。
杜纖纖定睛細看,發現漫天落下的竟然是銀針。
她想起岑守拙曾說起的他被偷襲的過程,一定是韋發財在外麵。
妖怪們中了冰針,一個一個慘叫著化成了青煙。
屏障漸漸變弱,最後消失了。
懸在空中的箭先是一兩支掉落下來,然後十幾支,到後來“嘩”的一聲全部落在地上。
“我不好露麵,剩下的你們解決。”韋發財的聲音響起。
“謝謝,韋大師,不送。”這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杜纖纖把閔汯安的劍抽了出來,對著門,站在閔汯安麵前。
門就被人從外麵踢開了,一個男人拿著把刀出現。
他轉眼查看了一圈院子,發現隻有杜纖纖一個人,便垂下刀,對杜纖纖陰森森地一笑:“小娘子,你還是把劍扔了,我絕不為難你。”
杜纖纖握緊了劍,咬牙:“屁話。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嗎?”
那人沉下臉:“那就沒有辦法了。你死了可別怪我不憐香惜玉。我實在是受人所托,一定要把這事辦好。”
他說完就揮刀朝著杜纖纖砍來。杜纖纖跟岑守拙學的那幾招平時對付地痞流氓自保還可以,現在對付武林高手就不行了。
不到三招,她便被打落了劍。
那人把刀架在杜纖纖的脖子上,伸手摸了一下杜纖纖的臉,嘖嘖歎息:“小臉蛋長得還不錯,細皮嫩肉的,可惜了。”
他正要用力,地上沒有一直靜靜躺著的閔汯安忽然動了一下。
那人和杜纖纖都轉頭看去。
閔汯安慢慢站了起來,隻是姿勢有些怪異。
平日,他都是昂首挺胸,身板筆直,今日卻彎著腰,佝僂著背。
那人冷笑:“嗬嗬,沒想到你中了毒還這麼有精神。別著急,你是今晚的重頭戲,等我殺了這小妞就輪到你。”
“放開她。”閔汯安的聲音也比平日低沉許多。
“也好。”那人點頭陰森森笑著,把杜纖纖一推對著閔汯安就是一刀,“你這麼著急死,我就成全你。”
杜纖纖後腦勺重重地磕在銀杏樹下,痛得幾乎暈厥過去。
閔汯安一抬手,在刀離他脖子一寸時輕鬆握住了鋒利的刀刃。
那人驚訝地瞪大眼睛,以他的力度和刀刃的鋒利程度,閔汯安的手掌此時應該已經斷了,可是他在閔汯安的手心卻連一點血痕都不曾看見。
閔汯安輕輕一捏。
“啪”,一聲脆響,刀竟然像樹葉一樣脆弱,直接碎變成了小片,散落一地。
那人這時才害怕起來,鬆了手,任刀柄掉到地上。
閔汯安抬起頭。
杜纖纖和那人這時才看清楚閔汯安的臉,不約而同倒吸了一口氣。
閔汯安俊美的臉變得像修羅一般恐怖。嘴裏長出長長的獠牙,滿臉都是粗黑的汗毛。與其說是人,不如說他更像妖,或者說,一半是人一半是妖。
那人臉色煞白,連退幾步:“你……你是什麼東西?他們沒告訴我你是妖怪。”
隻是他沒有機會再說任何話了,因為閔汯安已經上前一步扼住了他的喉嚨。
“你敢傷她,給我去死!”閔汯安眼裏透出嗜血的寒光,手指一捏。
“啪啪”那是喉骨被捏碎的聲音。
“克克克”那人喉嚨裏發出奇怪的響聲,掙紮了一下便帶著滿眼驚恐地斷了氣。
外麵有人說話:“怎麼還不出來?”
閔汯安轉身,朝著門走去。
杜纖纖知道他現在殺紅了眼,這是要去把外麵的人也殺了,忙掙紮著起來:“不要。閔汯安。”
閔汯安卻像是沒聽見,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外麵傳來一陣一陣驚慌失措的叫聲和哀鳴,最後歸於平靜。
濃重的血腥味越過圍牆飄了進來,夾雜了刺骨的夜風,讓杜纖纖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