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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妖傘寄妖傘
文屹

第二十二章

連坐

看地上堆積的箭的數量,外麵至少有一百多人。閔汯安竟然在半刻鐘不到就……

這些人都死有餘辜,隻是她不能再讓閔汯安去別處再傷害無辜。因為等他一醒來,便會追悔莫及,痛苦一生。

杜纖纖跌跌撞撞衝了出去。滿身是血的閔汯安轉身要去別處,杜纖纖再顧不得害怕,從後麵一下抱住了他的腰。

“不,不要,閔汯安醒醒,求你醒過來。”她抽泣著,顫抖著,像是秋風中樹枝上的最後一片葉子。

閔汯安轉身伸手捏著杜纖纖的肩膀,眼裏隻有狠戾和殺意。

杜纖纖的眼淚落在他手上。在冰冷的空氣裏,那一點暖意微不足道,卻在迷失在黑暗中的閔汯安眼前點亮了一點熒光喚起了他殘存的理智。

他盯著杜纖纖,把她一把推開,嘶啞著聲音從嘴裏擠出一個字:“跑!”這是他唯一能說的話了。他害怕自己控製不住把杜纖纖也撕成碎片。

杜纖纖卻固執地撲了上來,又死死抱住了閔汯安。

天上忽然下起雨來,像是無數冰針落在身上,冷得刺骨。

閔汯安仰起頭,任雨水衝落了他臉上的血痕。他完全清醒了過來了,也看見了周圍一地的殘肢斷腿,鮮血肉泥。

一個人從遠處跑來,越來越近,原來是岑守拙。

“你們沒事吧?”他一邊跑一邊問,恰好看見了閔汯安從半人半妖恢複原樣的那一瞬,便愣在了那裏。

三文錢跟在岑守拙腳邊,一見這情形,立刻毛發悚立,對著齜牙低吼。

“自己人。別亂叫。”岑守拙對三文錢低喝了一聲,才在滿地的血肉中走近。三文錢在跟著他們去湖邊的路上被一個陣法控製住,到天黑了才掙脫。剛才它在回來的路上跟岑守拙相遇,便一起回來了。

岑守拙回來了,一直支撐著閔汯安的動力就忽然消失了。

他閉上了眼,往後倒了下去,把杜纖纖也帶倒在地上。

杜纖纖也暈了過去。

墨汁一般的天空終於出現了一點亮光,然後天邊漸漸開始發白了。

岑守拙緊張地檢查了一下閔汯安,確定他隻是暈了,才衝三文錢擺擺手:“來,幫幫忙,把他們倆抬進去。”

閔汯安一直昏睡著,岑守拙不敢挪動他太多,所以索性沒有通知將軍府的人。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了解藥給閔汯安灌了下去。

閔汯安陷入在黑暗中,滿心的痛苦、憤怒、恐懼和糾結:竟然有人敢這樣謀害他,並且趁著他虛弱的時候傷害杜纖纖,他要讓那些人在他手下求饒慘叫最後把這些人都撕成碎片變成一地血汙。

可是這樣殺人不對,就算是罪大惡極的人也不能處以私刑。

不殺死他們怎麼保護自己,怎麼保護杜纖纖?

手背上又開始痛了,隻是那種痛在慢慢減輕,閔汯安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看著房梁,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原來我竟然是半妖半人?”他那超越凡人的眼力體力以及反應能力,原來都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是凡人。

岑守拙自然知道閔汯安一臉震驚是為了什麼。其實他也很驚訝,因為跟閔汯安這樣朝夕相處,他竟然都沒看出閔汯安身上的妖氣。大概是由於這種妖氣深深隱藏在骨血裏,從未被喚醒過。

他為了轉移閔汯安的注意力,故意嘮嘮叨叨:“昨天我上了當。那人把我引到郊外一個破舊的小屋就不見了。我意識到不對,就拚命又往回趕,真是累死爺了。”

閔汯安的眼睛這才動了動,嘶啞著聲音說:“調虎離山,那些人是衝著我來的。如果你在這裏,他們就得不了手了。”

岑守拙見閔汯安不再糾結那個事,暗暗鬆了一口氣,說:“來襲擊傘鋪的人熟知你的動向,而且還知道昨夜我們在洪天酒樓遇挫,你中了毒,隻要把我調開,就可以輕鬆殺了你。”

隻是那個人沒想到,閔汯安不是正常人。後麵這一句,岑守拙沒敢說出口。

“也就是說,那個人既是我身邊的人,又是幕後黑手。”閔汯安沉下臉來。

“我們要比過去更小心才行。你還是回將軍府吧,我已經通知你的隨從用馬車來接你了。”

閔汯安沒有反對。這一次他確實是被折騰得太慘,需要好好休整一下。況且,他回將軍府不但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也不會牽連到杜纖纖和岑守拙。

閔汯安走出傘鋪後門,發現巷子裏的地上經過昨夜的大雨已經被洗刷得幹幹淨淨,沒有一點血汙。空氣中也隻有脈脈的遲桂花香氣,好像那一夜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說起來,這一地的死屍應該是連夜消失了蹤影,不然為何沒有聽見早起鄰居的尖叫,也沒有人來報告給他?

閔汯安沒有問岑守拙是用了什麼方法弄走了屍體,也沒有問他解藥是從哪裏來的,隻略站了站就上馬車走了。

杜纖纖躲在隔壁,從門縫裏看著閔汯安的馬車遠去卻沒有勇氣出來。其實閔汯安暈著的時候,她一直守著他。她害怕原本已經忘了那一夜事情的閔汯安一看見她又會想起來,所以在岑守拙給閔汯安喂了解藥之後她就躲開了。

岑守拙折騰了一日一夜也累得不行,休整了兩日才緩過勁兒了。

一大早,閔汯安就從後門進來了。他今日穿著一件銀色暗紋素錦長袍,儼然是冷俊秀美貴公子,身長玉立站在滿是金黃葉子的銀杏樹和碧藍的天空下,十分賞心悅目。

正叼著個草枝靠在樹上看三文錢在院子裏玩銀杏樹葉的岑守拙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呦,來上工啊?”

三文錢火紅的皮毛在金黃的銀杏落葉中鑽來鑽去,煞是好看。

“切,好看有什麼用?這棵樹又不結果。”閔汯安哼了一聲。

“你傻啊,銀杏要公母在一起才能結果。”

“嗬嗬,少找借口,外麵那棵不就是母的嗎?就是你這裏風水不好才不結果。”

“懶得理你。”

“走吧。”

“去哪兒?”

“帶你狐假虎威,神氣一次。”閔汯安說完也不解釋,轉身就出去了。

岑守拙覺得莫名其妙,翻身下樹跟著他出了門。一出門,他就被嚇得又退了回來。

後門的巷子外黑壓壓整整齊齊站滿了拿著刀劍穿著盔甲的士兵。

“吼,幹嘛?要去打仗嗎?”岑守拙問閔汯安。

“抓人啊,蠢貨。”閔汯安嗤之以鼻。

在潭州城裏,從來都隻有閔汯安欺負人,不能有人欺負閔汯安。那天被人折騰得那麼慘,這一口氣他咽不下去。

況且,既然說是活嬰的胎盤,就有可能跟產婦慘死案有關聯,所以,不管怎麼說,他都要再走一趟。

一早,他就把鎮守潭州的兵調了一大半過來,剛才已經讓副將帶著大部分士兵去把洪天酒樓和那個島附近方圓十裏都給圍了,就等他把岑守拙叫過去。

見士兵湧進洪天酒樓,掌櫃扯著嗓子尖叫:“你們誰啊?連洪天酒樓都敢來撒野!”

可是當閔汯安慢悠悠踱進來,掌櫃便立刻閉緊了嘴。

地道和地道那頭的木屋也被查封了。

酒樓裏的、島上的所有夥計都被閔汯安的人帶回了將軍府大牢。

閔汯安第一個就審掌櫃。岑守拙站在閔汯安身後,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閔汯安像是在報複那日裝他屬下的事情,所以才要把他叫來。

“你是自己招,還是被我打個半死再招。”閔汯安垂眼不緊不慢整理著袖口。

“冤枉啊,小人是個本分人,開店做的也是正當生意,不知何罪之有?”掌櫃故作鎮定,其實袍子下兩股戰戰,腳軟得厲害。

“本分人?本分人會做這種東西給人吃?本分人會在島上布下那種陣,豢養如此眾多窮凶極惡之人?”閔汯安說完,看了一眼旁人,立刻有人上來架起掌櫃,往刑具上拖。

掌櫃立刻殺豬一般尖叫起來:“不要,不要,我招,我招。”

岑守拙差一點噴笑出來:啊喂,你也稍微堅持一下啊,都還沒開始上刑呢!

隨從一鬆手,掌櫃便像一灘爛泥一樣伏在地上:“有人在夜裏塞了封信進來,說過幾日有個會法術的會來搗亂。要是不想出事,就找人布陣。我隻是照做了而已。”

“信呢?”

“看了就燒了。”

掌櫃立直身子,把頭磕得“當當”響:“小民確實冤枉。本店用來做‘人參果兒’的胎盤都是從別人家買來的,一沒偷二沒搶,況且城裏也不隻我們這一家賣‘人參果兒’,為什麼隻抓我們?”

閔汯安冷笑:“原來你沒想招,隻是在拖延時間。你以為你那主子會來救你?”那人要置他死地是害怕他活著報複,怎麼可能為了個掌櫃現身跟他結下梁子?他相信潭州城裏還沒有一個人敢明目張膽跟將軍府對著幹。

隨從又架起掌櫃要往刑具上拖,掌櫃叫得更淒厲:“您隻管捏這吃‘人參果兒’的軟柿子,卻放著那些賣活嬰兒的不去過問。”

閔汯安一抬手示意隨從停下,眯眼盯著掌櫃:“你再說一遍?”

掌櫃知道自己說漏了嘴,瑟縮了一下,不出聲了。

原本閔汯安隻想拷問出洪天酒樓幕後的老板是誰,沒想到無心插柳卻問出了更緊要的線索。

閔汯安思索了一下,估計掌櫃暫時不會也不敢供出幕後老板,便說:“我也不為難你,你先告訴我,城裏還有哪家做‘人參果兒’的。”

隻要都查一遍,總有一家是從張家李家買胎盤的,總能查到嬰兒的去向。

有人拿了紙筆上來。掌櫃哆哆嗦嗦接過,看了一眼閔汯安。

閔汯安淡淡地說:“不要漏下任何一家。”

掌櫃知道若是自己再推脫會把閔汯安徹底惹毛,隻能磨磨蹭蹭開始寫。

閔汯安立刻叫人照著名單把相關飯店的老板都抓了來。

這些老板齊齊叫冤:“小民們都是本分生意人,少將軍為何抓我們?”

閔汯安的人飯鋪都搜查了一遍,沒查到任何奇怪的食材。

他們大概一早收到了風,收拾幹淨了。

閔汯安恨得牙癢癢,把那些老板們一個一個提出來審問。

結果老板們像是約好了,都矢口否認。

“人參果兒?從來沒做過。”

“沒聽過,是什麼東西?”

“少將莫聽那些街頭巷尾吃了飯沒事幹的人說閑話,這道菜我們壓根就沒錯過。”

閔汯安正在琢磨著要不要動刑,守在外麵衛兵進來在他耳邊說:“大將軍來了。”

“父親從來不到大牢來,今日是有什麼要緊事?”閔汯安暗暗詫異,忙起身出去迎接閔良忠。

閔良忠站在門外,也不進來。

“父親。”閔汯安低頭拱手行禮。

“這件事不要查了,把人都放了吧。”閔良忠淡淡地說。

“什麼事?”

閔良忠回頭斜睨了閔汯安一眼:“別給我裝糊塗,就是你現在鬧得滿城風雨在查的事情。”

“這種小事就不勞父親憂心了。”

“我能不憂心嗎?”閔良忠哼了一聲,“現在城裏到處都在說,原本隻有一家得罪了你,你卻拉各家大飯館的老板連坐,怎麼看都像是我們閔家想做獨門生意才找茬。”

閔汯安皺眉:“我有正當理由。”

“上頭最近盯潭州盯得很緊,我們還是低調一點好。這也是我非要你親自押運你舅舅的靈柩回鄉的原因。”

所謂功高蓋主。閔家駐守潭州二十幾年,根基雄厚,上頭也怕閔家尾大不掉。

其實閔汯安滿肚子疑問要問閔良忠:他是因為父親還是因為母親才會是半妖?他為什麼會忽然現出原形,小時候就沒有一點征兆嗎?

可是他害怕閔良忠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然後他一不小心把母親的秘密捅了出去。

沉默良久,閔汯安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埋在心裏,低頭回答:“知道了。”

“運靈柩回鄉的事情你打算什麼時候辦?”

“我現在查這些就是為了讓運靈柩的事順利。”

“不用查了,兩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快把人放了吧,特別是洪天酒樓的掌櫃。”

閔汯安忽然有一種感覺:其實閔良忠知道洪天酒樓的幕後老板是誰。而整個潭州隻有一個人能讓閔良忠親自來說情,那便是潭州王。

閔良忠說完就走了,不給閔汯安再問任何問題的機會。

閔汯安隻能進去,下令把所有老板都給放了,唯獨把洪天酒樓的掌櫃留了下來。

他讓岑守拙跟所有人都出去了,說要單獨審問。

洪天酒樓的掌櫃暗暗得意,一不小心便流露在了臉上。

閔汯安冷笑:“放心,我不會打你。不過,你猜猜看,如果我跟你主子說你已經招了,你主子會不會直接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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