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巨大雕像

淩洲見許景明遲遲無法下定決心，隻能繼續道：“想想那人剛才的話，凡是發現秘密的‘外人’，為什麼會是外人？”

許景明看向淩洲，對方的影子在微弱的手電光下影影綽綽地映照在牆壁上，想張牙舞爪的鬼影一般將他們圍攏了起來。

在花山，除了淩家人，別人可都是外人。

柳葉藏不住話，她當即捂著嘴不可思議道：“你懷疑，襲擊工程隊的是……你們淩家人？”

淩家不可置否，回頭看了眼身後深不見底的甬道，“景明，先送柳葉回去，我去找何樹。”

許景明沒動，他回頭看了眼鐵門，忽然輕輕搖了搖頭，“別急著下定論，我知道之前你不向黃隊長透露我們的行蹤也是一樣的想法。”

許景明深吸一口氣，看向淩洲，“你別想一個人扛，這件事到處都透著詭異，就算你們淩家有什麼傳承秘辛，但現在已經牽扯到了人命案，絕不是你一個人能解決的，況且……何樹必然是篤定我們都回來找他，才會留下那個記號。”

柳葉見淩洲已然被說動，沒好意思打斷許景明，隻跟著一臉希冀地看向淩洲，淩洲隻得轉身往甬道走去，似是默許了他們的跟隨。

這個甬道比起豬窯下的甬道更寬大，三個人並排都能同行。許景明職業病嚴重，進了地下看到個人為工程就想研究，他摩挲著牆磚說：“這是典型的唐墓磚，除非有人閑極無聊在這深山老林裏修地宮，否則這裏極有可能有一座唐墓。”

柳葉激動地問：“是武康王的嗎？”

許景明搖頭，就還挺嚴謹，“沒有見到正兒八經能佐證的文物，還不能下定論。”

三人走著，前麵又是一道紅門。隻是比起之前遇到的，這個紅門就顯得十分恢宏大氣了。這道紅門隱匿在地下悄無聲息地躲避了歲月腐蝕，紅得妖冶又邪魅，宛如通入陰間的門庭一般，截斷了許景明三人的去路。

許景明仰頭望著雕梁畫棟說：“這道門是柏木枋堆壘成的框形結構，在墓葬中，這種規格叫做‘黃腸題湊’。西漢以前，會用在帝王的陵寢槨室，後來就沒有這麼森嚴的等級了，但普通王公貴族也不會輕易去做這種東西。”

“這麼高的規格，給一個外國人……”柳葉不可置信，“這不太符合時代背景吧？”

“也有可能是當時修墓的人並不懂規矩，”許景明解釋說：“武康王廟康王去世三四年以後，本地人有感他的恩德才修建起來的，當時甚至連主廟修錯了。”

“這段我聽過，”柳葉說：“聽說武康王娶的是公主？”

許景明點頭，“其實也不能算是修錯，以當時唐朝的時代背景，自然是要將公主放在主位。到了明清以後，時任的官吏並不認同將女性作為主殿主位的做法，所以借著舊殿被毀的機會，又將武康王放在了主位。”

紅門是洞開的，許景明看到門角上甚至有被撬開的痕跡，忍不住皺了皺眉。他抬腳跨進大門，赫然被迎麵而來的一股陰風吹得險些吐出來！

柳葉連忙捂住口鼻，“這是什麼味道？”

“屍體腐爛的味道，”淩洲的手電光落入極致的黑暗中瞬間被吞沒殆盡，前路就像進入了毫無盡頭的無端宇宙一般可怖，三人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忽然柳葉被絆了一下，瓷器撞擊的聲音在極度靜謐的空間尤為刺耳！

“這是什麼？”柳葉汗毛都豎了起來，低頭一看，腳下竟是一個十分精美的瓷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像個晚宴落跑的水晶鞋。

許景明撈起花瓶，隻上下翻看兩三下，就已經能斷定這是中唐物件兒，“難不成他們已經開掘了墓穴，把東西給搬出來了？”

“不可能！”許景明蹲下身，看著光潔如新的地板磚說：“如果下麵真有大墓，按照這種甬道的規格，下麵必然寶物堆積如山，他們要搬運肯定要使用工具，甚至能遺落這麼大的物件，不可能毫無痕跡。”

淩洲又將手電光照向遠處，隱約間，許景明似乎又看到一個人，站在灰蒙蒙的燈光盡頭，呆愣愣地看著他們。

難不成又是工程隊的？

許景明不敢輕舉妄動，隻小心地往前走了兩步，卻發現那“人”身高近兩米，雄赳赳氣昂昂，手上甚至還做著類似“拔劍”的動作。

“這是個雕像！”淩洲大步上前，前麵的“人影”便迅速清晰起來，果然是個高大的雕像，穿著甲胄，目光堅毅，身後如有千軍萬馬，金刀闊馬地站在幽暗的地下，與根本不存在的敵人對峙著，又好似守護著身後的一切。

雕像腳下的地磚是完整的一大塊，許景明趴下一看，當即驚叫出聲，“這真是武康王！”

三人驚異地繞著武康王的塑像轉了好幾個圈，好像一下子跨越了上千年，和一個震古爍今的傳說中人物見麵了一般。柳葉忍不住心中的激蕩，甚至伸出手想去摸摸雕像的手，卻被許景明眼疾手快地一把打了回去。

“爪子收好！”許景明沒好氣地說：“現在甬道已經打開了，本來就收到了空氣腐蝕，你再上手，小心……”

許景明話沒說完，就見一個老頭氣喘籲籲地從他們來處跑了進來，“你們怎麼跑這麼遠！快走！快！”

老頭滿臉是血，正是項目部值班的老王！

“老王！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老王上氣不接下氣，一把捉住許景明的手就往外扯，“早知道你們要來這兒！我死都要攔住你們！”

許景明沒想到老王手勁兒這麼大，掙了兩三下竟都沒有掙脫，萬幸還有淩洲，他錯身擋在老王前麵，一把按住還要往外走的老王，“王叔，不急，有什麼事情說清楚。”

老王滿頭大汗，氣急敗壞地跺腳，“你個不省事的！早知道你要來這兒！我就該讓老淩把你送到省外去！永遠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