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對!
是這個道理……
許景明和淩洲對視一眼,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這工程不能停。
“可……”柳葉說,“這也不能違法亂紀啊?你們阻止人們進山,然後呢?”
“當然是提前盜掘,”這種事許景明可見得多了,從入了這行開始,他們就始終和盜掘分子搶時間。
許景明問張華山,“那你們找到寶貝在哪兒了嗎?”
張華山一張臉皺成了橘子,張嘴就想繼續滾幾個車軲轆話,結果看到淩洲那張閻王似的臉,還是乖乖交代道:
“這是上頭的機密,我是接觸不到的,不過聽說就在‘三裏窖’下頭。”
三裏窖!
許景明和淩洲都是一凜,三裏窖就在淩洲老宅的後頭!
和淩老之前的死聯係起來,恐怕這事非同小可。
三人也不敢再耽擱,趕緊起身往三裏窖跑,結果剛上了山中小道,老遠就聽到有人聲傳來,又是賀鑄一夥人。
淩洲對地形很熟,拉著許景明和柳葉迅速藏了起來。賀鑄等人走進一些時,許景明聽到王支書家的兒子罵罵咧咧地說:
“什麼都幹不成!姓何的要是跑了,他爸指定喊停工程!”
賀鑄強忍著沒有反駁,隻加快了步伐,原來王支書兒子才是這夥人的領頭。
“等會!”賀鑄忽然狠聲說,“何樹肯定沒出山!柳葉在這兒,他不是那種人!”
王支書兒子臉色鐵青,雖然心裏不忿,但也知道賀鑄說得沒錯,“那我們分頭找,我去三裏窖,你們去羊圈!”
一夥人迅速分開,許景明三人尾隨著王支書兒子,悄悄跟了上去。
三裏窖是淩家村的老水窖,幹涸後又成了囤菜的地窖,淩洲從小就在地窖裏爬,從沒想到下麵竟然還有寶貝。
想到爺爺或許是因為這地窖而死,淩洲石頭一樣的心臟,此刻也一抽一抽的疼。
王支書兒子帶了三個人,個個膀大腰圓,手裏都提著個大錘子,到了三裏窖,先是警惕地四周看看,這才衝著地窖打了個怪異的呼哨。
很快,地窖裏就傳來了回聲,一個戴著眼鏡男人從下麵冒出了頭,竟然穿得西裝革履。
“是項目部的人,”許景明壓低聲音說,“叫李皓,我見過。”
王支書兒子迅速鑽入地窖,也不知道他們在地窖外有什麼布置,竟然一個看守的人都不留。
許景明問淩洲:“怎麼辦?”
“跟我來!”淩洲貓著腰迅速鑽進自家老宅,許景明進門就看到遍地的黃紙和燒盡的餘灰,這裏還是淩老死後那場盛會的殘局。
淩洲帶著許景明進了西房,在北方的農村,西房大多用來拴牛馬豬羊,經年以後,這裏還能聞到淡淡的牲畜腥味。
淩洲利落地將房裏的雜物豁開,許景明錯愕地看到裏頭竟然還有一個大炕,大炕的前頭還有鍋灶。
許景明和柳葉都是城裏孩子,沒見過這陣仗,淩洲看到他倆的表情說:“這是給豬做早餐的鍋,你要吃我可以現做。”
“我謝謝您!”許景明跟著淩洲一起把經年不腐的大鍋拔出來,淩洲用軍工鏟一捅,灶台竟然“轟”一聲塌了!
許景明真怕淩老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淩洲卻又是幾鏟子,幹脆把灶台鏟平了,“這下麵也有地道,我小時候鑽過!”
“淩小洲你老實告訴我,你小時候是不是幹過地下工作?你是想當閻王殿的聯絡員吧?挖這麼多地道,是不是還得有個地圖啊?”
“沒地圖,”淩洲是正兒八經的老實,“玩兒過的都記得。”
許景明佩服地跟著淩洲鑽進了小豬豬廚房地下通道,發現下麵竟然大得離譜。
柳葉驚訝:“淩洲,這不是你們這群小屁孩能挖出來的吧?”
“當然不是他們能挖得出來的,”許景明矮著身子往前走,摸了摸牆壁上淩亂的挖鑿痕跡說,“這是用鐵錐一點點打下來的方形盜洞。”
淩洲都睜大了眼,“下麵難道真有東西?”
許景明搖頭,現在下定論為時過早,“先找到何樹,其他的……”
許景明嘬了嘬牙花子,恨不能有遁地術,當場鑽到地底下去看看究竟有什麼。
三個人在陰暗的地道裏爬了近半個小時,前頭出現了一條岔路。
柳葉喘著粗氣吐槽,“這盜墓賊挖盜洞還要搞個三岔路口?難不成想幫人家墓主人建設家園?”
“另一條路是新挖的,”許景明把散落在甬道中裏的土抓起來一把嗅了嗅,“有土硝的味道。”
土硝,也就是土炸藥。
“在地下精確控製爆炸量還不塌方,是專業的。”淩洲也聞了聞,確認是土炸藥,三個人的心裏都沉了幾分。
或許,事情已經朝著他們難以想象的地步狂奔而去,以對方這樣窮凶極惡的態度,消失的何樹,還有沒有命在?
又往前爬了十幾分鐘,最前麵的淩洲回過頭來,手電筒不偏不倚,照在了遠處。
又是一道紅色的木門,在陰暗的地道裏,像個俏生生的小女孩,穿著一襲紅裝,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
柳葉頭皮一陣發麻,白毛汗應聲全都支棱了起來,她甚至覺得,那木門下一秒就要緩緩打開,然後從出來鑽出來一個……
“你看!”許景明忽然拍了一把柳葉的肩膀,嚇得柳葉大叫一聲,三魂七魄盡數飛散!
許景明一把拉住幾乎要翻白眼的柳葉,連聲哄道:“別怕別怕,我是叫你看這個!”
許景明跑到那紅門前,從地上撿起個東西,朝柳葉晃了晃。
柳葉勉強穩定心神,跟上去一看,隻見許景明手裏竟是相機的鏡頭蓋子!
“這是……”
“何樹的!”許景明說,“相機是我和淩洲送他的生日禮物,砸了我倆三個月工資才買到的。”
柳葉錯愕地反複看鏡頭蓋,“何樹……竟然已經跑到這裏來了?他怎麼進來的?”
“你忘了前麵有個三岔路口?”
淩洲也說:“從這裏確實能通到三裏窖,隻是繞了點路。”
許景明回頭輕輕地將身後的紅門推開了一條縫隙,隱約間,三人看到了門後,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在無盡的黑暗中,緩緩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