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我爸再來找我,江停之後都接送我上學。
他學業本來就重,除了照顧媽媽,剩下的時間都花在我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身上。
輪到發工資的時候,他就扣自己錢,補在我的賬上。
他不說,我自己偷看到的。
那些錢,我一大半存起來,剩下的全部用來買練習冊。
我更加愛纏著江停,求他給我講講題。
許曉菲不幹了,說我打擾江停學習了。
我就讓她給我講。
她嘟著嘴看半天,還是把江停推出來了。
人一用腦就容易餓,可飯一天隻有三頓。
許曉菲就從家裏帶巧克力給我們吃。
那巧克力真黏牙,嚼嚼嚼,嚼嚼嚼,江停講題的速度都慢了,許曉菲還在那得瑟。
「這可是我爸從國外給我帶過來的。」
她這麼一說,我倒覺得那黏牙的巧克力也能品出一番滋味了,嚼嚼嚼。
期中考試結束的時候,班上轉來一個新同學,說是爸媽鬧離婚才到我們這個小地方來的。
他又白又高,在講台上站的筆直。
班主任讓他自我介紹,他就垂著眼睛,冷冷地說:
「歐陽期。」
他走過來的時候,迎麵的風都是香的。
看我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他突然說:
「你這條輔助線作的不對。」
我正為自己失去一個桌子而不爽,沒吭聲。
他沒再說話,開始收拾東西。
直到二十分鐘後我實在做不出那道題,才隻好嬉皮笑臉地朝他湊過去。
「陽期啊......這道題,你可不可以給新同桌講講啊?」
他眼皮一跳,深深看了我一眼,在我懇切白癡的目光下劃了那條關鍵的輔助線。
自那天之後,給我講題目的人從江停變成歐陽期。
許曉菲有幾次路過我們班,事後還在江停麵前告狀,說我嫌他講得不好。
我和江停都做自己的題,拿著從曉菲那翻出來的巧克力塞嘴裏嚼嚼嚼。
期末的時候,我一下子從班上第三十竄到第十名,江停也穩定在班上第一。
三叔高興的要帶我們出去吃燒烤,開著他那輛二手皮卡就出發了。
我從存的錢裏拿出三十塊,請大家喝汽水,肉疼了好久。
破爛的水泥路被太陽照的發燙,皮卡抖得快要散架一樣。
在皮卡後麵,江停教給我一首詩:
「我的靈魂絕不怯懦,絕不戰栗,哪怕在暴風肆虐之地......」
曉菲嫌我們吵,逼三叔放歌,《水手》。
夏風肆意,那是我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