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來得及想明白。
也許像我這樣的人,是很難一直過好日子的。
我爸跑到學校門口堵我。
我那天是翻牆回的南門街。
那段時間,江停在準備奧賽,三叔店裏有人鬧事,我一個人也沒告訴,以為躲幾天我爸就自己走了。
結果他也在蹲我。
我被他拖進巷子裏,掙不脫,就想喊救命。
才發出幾個破碎的音節就被他一巴掌扇的眼冒金星。
他一腳踹在我肚子上,我就飛出去很遠,後背撞到粗糙的牆麵。
「他媽的你還敢躲,老子被追債的差點打死,你還在這兒讀這個破書!」
「你媽跑了,你給我補上!不替老子把錢還完你別想過安生日子!」
我肚子疼的厲害,臉也被石頭子擦破了。
看著眼前這個朝我嘶吼的男人,我感到陌生。
幾年前,他還讓我騎在肩膀上,叮囑我好好學習,做個善良的人。
幾年後,他揮拳打跑了自己的妻子,現在又踹向自己的女兒。
我哭了,問:
「爸爸,我是你的親女兒嗎?我以前的爸爸去哪了?」
他獰笑起來。
「嘿,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才跑出去幾天就開始反悔做我女兒了?」
「你這條命都是我給的,後悔也沒用!」
「今天就跟我去廠裏上班,你就是不吃不喝也得給我把錢還上。」
他抓著我一條腿,跟過年拖牲口一樣往陰影裏走。
我聽見有車輛急刹的聲音,一隻花蝴蝶飛下來,身後跟著兩隻拿著棍子的蜜蜂。
我爸嗷了幾聲,不見蹤影。
眼前晄白一片,我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啪的撞到天花板,醒了。
江停放下手裏的習題。
「醒了,渴不渴?」
我搖頭,說肚子痛,想上廁所。
我脫下褲子,看到內褲上沾了血,嚇得一屁股癱在地上。
「哥......我要死了......」
江停以為我被我爸打出了內傷,在門外急得要命。
最後,鬧劇以提著一大籃水果的許曉菲進廁所教我什麼叫「月經」而結束。
那隻漂亮的花蝴蝶從書包裏拿出一個漂亮的包裝袋塞進我手裏,第一次沒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