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向晚的瞳孔猛地收縮。
「好......」
她嘶啞地應道,顫抖著撐起殘破的身軀。
膝蓋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麵上。
陶向晚強忍著後心傷口撕開的劇痛,緩緩俯下身去。
這是她第一次向人下跪,跪的卻是最恨之人。
「第一根。」
燕雪瑤笑吟吟地抓起她的左手小指。
匕首寒光閃過。
「啊——!」
陶向晚的慘叫在宗祠內回蕩。
小指應聲而斷,鮮血噴濺在燕雪瑤的裙擺上。
「放人。」
陶向晚咬著牙,冷汗浸透了殘破的嫁衣。
燕雪瑤拍拍手,地牢門開了一條縫。
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被推了出來。
是六師妹。
她隻剩半截身子,腸子拖了一地,爬了沒兩步就斷了氣。
「你......」陶向晚渾身發抖,「你答應過的......」
「我是放了啊。」燕雪瑤無辜地眨眨眼,「又沒說是死是活。」
第二根無名指被生生切斷時,陶向晚已經發不出聲音。
她看著三師兄被扔出來,頭顱像破布娃娃一樣歪在一邊。
「繼續啊。」燕雪瑤踢了踢她,「不想救你大師兄了?」
陶向晚機械地伸出中指。
當匕首落下時,她連痛覺都麻木了。
大師兄被拖出來時還有一口氣,他蠕動著嘴唇,似乎想說什麼。
燕雪瑤一腳踩碎了他的喉嚨。
「不......」陶向晚崩潰地撲上去,卻被燕溪山一道劍氣掀翻在地。
「遊戲結束。」燕雪瑤擦著匕首上的血,「真沒意思,這麼快就瘋了?」
她轉身走向地牢入口,突然回頭嫣然一笑:「對了,你父親還活著哦。」
陶向晚渾身一震。
「想要他活命的話......」燕雪瑤的視線下移,「把你的靈根也廢了吧。」
燕溪山終於動了。
他上前一步,聲音低沉:「雪瑤,夠了。」
「心疼了?」燕雪瑤歪著頭,「還是說,你對她餘情未了?」
燕溪山沉默片刻,轉身離去。
這個動作比任何酷刑都殘忍。
他再次選擇了默許。
陶向晚癱在血泊中,斷指的劇痛比不上心頭萬分之一。
她望著宗祠穹頂,眼前浮現父親欲言又止的臉。
「向晚,燕溪山突然提親,必有蹊蹺。」
她當時怎麼回答的?
「爹,就讓我最後任性一次。」
就為這一句任性,多少人為她陪葬。
大師兄總愛揉她發頂說「小師妹別總犯傻」。
二師姐常偷偷在她練劍的亭子裏備好桂花糕。
還有總板著臉卻會為她熬藥的三長老,愛嘮叨卻總幫她整理劍譜的四師兄......
血淚滾落時帶著灼人的溫度。
她突然想起離山那日,山門前開得正豔的鳳凰花。
若當時頭也不回地走掉,此刻父親該在書房批閱卷宗,師兄師姐們該在練劍場比試,三長老的藥爐該飄著安神香的霧氣。
「都是......我的錯......」
破碎的喉間擠出嘶啞的懺悔。
「我廢。」
她嘶啞地說,「隻要......放過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