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妍笑了。
人到極度憤怒的時候,確實是會笑的。
她先習慣性地摸了摸後腰,才想起沒有帶刀。
“你在笑什麼?”
譚芸麵露不解。
聞言,柳如妍笑得越發大聲了些。
她又盯著譚芸的脖頸。
思索著多少力道能掐死一個人,又不濺自己一身血。
柳如妍的無視讓譚芸倍感冒犯,她冷聲斥責。
“我問你話呢!你耳聾嗎?”
啪!
一記清脆的掌摑聲,響徹樓台。
全場皆寂。
辭遠不可置信地看著柳如妍,怎麼都沒想到柳如妍竟敢當著自己的麵,掌摑譚芸!
力道之大,直接將譚芸打翻在地,滿臉是血。
柳如妍跪在地上,顫抖著將碎裂的玉墜碎片撿起,小心翼翼地塞入懷中。
“你竟敢打我!?”
譚芸瘋了似的朝柳如妍撲去,卻被柳如妍一腳踹翻在地,蜷縮著,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征戰沙場多年的冠軍侯,又豈是一個戲憐可以碰瓷的?
乒!
柳如妍拔出一旁侍衛的配刀,朝譚芸逼近。
“你得死。”
柳如妍猝然揮刀,卻被一雙手抓住,鮮血順著刀刃流下。
辭遠擋在譚芸身前,死死盯著她。
“你瘋了?不過是一塊玉墜而已,你怎可傷人?”
辭遠渾身顫抖,不解,憤怒,驚慌。
柳如妍質問道。
“不過是塊玉墜?辭遠,你難道不知道這塊玉墜的意義嗎?”
辭遠漫不關心。
“能值多少錢?我賠給你就是!”
柳如妍麵無表情。
“辭遠,你我情誼已絕,從今往後,老死不再相見。”
丟下這句話,柳如妍轉身離開。
辭遠心猛地一抽,巨大的慌亂將他籠罩。
譚芸連忙喊道:
“竟敢傷害殿下,都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將她拿下!”
周圍的侍衛如夢方醒,紛紛朝柳如妍湧去。
“攔我者死。”
柳如妍僅僅隻是抬眸,那恐怖的威勢便讓侍衛們後退,無人敢上前。
眾人這時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女子,並非什麼善類。
而是一位殺得異族不敢南下牧馬的冠軍侯!
“滾!都滾!”
辭遠將桌案砸了個稀巴爛,披頭散發,狀若瘋魔。
譚芸發出哀嚎。
辭遠回過神來,連忙喊道:
“快請禦醫來!”
那一夜,整個洛陽的醫師都被辭遠叫去。
接下來的幾天,辭遠再也沒有來糾纏柳如妍。
柳如妍也樂得清閑。
她一一給洛陽舊友告別。
“柳將軍,這宅子我要了,一共是十萬兩,您點點。”
富豪神色謙卑。
柳如妍道:
“不必,我信得過。隻是還請容我幾天,待我處理完事情之後就會離開。”
富豪連忙允諾。
“好說好說,您自便。”
富豪剛走,皇子的馬架便停靠。
辭遠皺眉。
“什麼離開?”
柳如妍並未解釋,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便轉身朝府裏走去。
“我來是想問你,我和譚芸的婚事,你置辦的如何了?”
辭遠看向府外堆放的銀子,心中的不安消退,眉頭微挑。
“你倒是舍得,看在你拿出這麼銀子置辦婚事的份上,你打傷譚芸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見柳如妍依舊沒有理他的意思,辭遠追了上去,一把抓住柳如妍的手。
“譚芸都寬宏大量原諒了你,你還在鬧什麼?”
柳如妍止步。
她靜靜地看著辭遠,反問道:
“你覺得我在鬧?”
辭遠神色複雜。
“難道不是嗎?你大鬧醉花樓,讓我丟臉,讓譚芸受傷,你不就是想讓我多關注你一點,多愛你一點嗎?”
柳如妍倍感心累。
事到如今,辭遠還在做春秋大夢。
柳如妍一字一頓。
“辭遠,我不愛你了。”
“不可能。”
辭遠搖頭,滿臉不信。
“如妍,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皇子妃的位置隻能是譚譚芸的,你現在跟我回皇子府,跟譚芸道個歉,我們三個人好好過日子。”
“我乏了,殿下請回,恕不遠送。”
辭遠怔怔地看著麵前熟悉的身影,突然覺得她有些陌生。
柳如妍太平靜了,平靜到給人一種,不論辭遠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會關心的地步。
可那怎麼可能呢?
她可是柳如妍,最愛辭遠的柳如妍啊!
他抬眸,卻沒有從柳如妍的眼眸中看到熱切,唯有平靜。
辭遠心慌的厲害,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離他遠去。
辭遠抓住柳如妍的手,手心傳來的溫度,才能稍稍讓他感到安心。
柳如妍隻覺得厭惡。
“公主殿下,夜深,該回府了。”
“我哪也不去!今夜我就陪著你!”
話音未落,一個宮女匆匆來報。
“公主殿下,譚皇妃她吐血了。”
辭遠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他撒開柳如妍的手,慌忙離開。
似是想到了什麼,他匆匆回頭。
“如妍,等我回來。”
回應他的,是柳如妍平靜的眼神以及緊閉的門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