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的薑歡,見到李作舟生氣,肯定會挖空心思湊上去,滿足李作舟的種種要求,懇求他的原諒。
可現在,她隻覺得清淨。
接下來的幾天,她開始清理東西。
馬上就要出使西域,這輩子再也不會回來,有些東西需要帶走,有些東西則需要丟掉。
她找到了一個小箱子,裏麵裝滿了竹簡,上麵寫滿了她寫給李作舟的情詩。
還記得第一次給李作舟寫情詩時,李作舟滿臉不屑。
“語句不通,前後矛盾,也敢學別人作詩?可笑。”
自那以後,薑歡苦心鑽研文學,寫的情詩也越來越好,甚至被不少文人騷客爭相吟誦,可卻沒有換來李作舟的高看一眼。
甚至連送都送不出去,隻能堆放在薑府的角落裏吃灰。
但薑歡卻置若罔聞,依舊每天一篇地寫著,企圖獲得李作舟的一句誇讚。
可到頭來,竹簡堆滿了倉庫,李作舟都未曾看過她一眼。
她也曾想過放棄。
那年花燈詩會。
她力挫天下文人,當著天下人的麵向他表白。
她下定決心,若是李作舟再無回應,她便斬斷妄想,從此不再糾纏。
可那天,李作舟卻紅著臉,送給她一個花燈。
“我心中的皇子妃,文韜武略缺一不可,你若是能夠成為大將軍,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花燈雖然醜陋,卻是他親手所做,照亮了薑歡的心。
記憶消散,化作一盞嶄新的花燈。
這些年薑歡將花燈奉若珍寶,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擦拭。
可到頭來,滿腔深情,不過是別人眼裏的笑話。
她生起一攤火。
將竹簡和花燈毀之一炬。
“小姐,這......”
老管家神色複雜,他看著薑歡長大,十分清楚這些東西都代表了什麼。
薑歡輕聲道。
“我想喝酒。”
老管家心中有欣慰,有惋惜,更有高興。
小姐她,終於走出來了。
“哎!”
接下來的幾天,李作舟確實沒有再來找她。
倒是經常傳出李作舟帶著寧媛到處拋頭露麵,如膠似漆,恩愛至極。
薑歡心中沒有任何波瀾,隻覺得自在。
這天一大早,宮裏的馬車便停到了薑府門口。
“今日宮宴,陛下要與薑將軍踐行。”
穿著紅袍的老太監神色謙卑。
虞帝的命令,薑歡不得不遵,她上了馬車。
她沒有直接去宮殿,而是先去寢宮麵見虞帝。
虞帝語重心長。
“今日太後壽辰,太後尚不知道你要西行之事,今日若太後問起,你就說和作舟成婚的是你。”
太後向來對薑歡極好,一直將薑歡當親孫女看待。
前段時間傳出太後病重,怕時日無多,虞帝這麼做也是想讓太後舒心。
薑歡點頭。
離開寢宮,剛到宮殿,薑歡就看到寧媛迎麵而來。
對於她的出現,寧媛顯得十分意外。
待兩人獨處,寧媛忍不住開口。
“薑歡,你已知道皇子殿下愛的是我,今日何必過來自取其辱?”
她眼中的挑釁和敵意,讓薑歡感到可笑。
薑歡平靜道。
“我和李作舟再無關係。”
寧媛不信。
皇子殿下千金之軀,想當皇子妃的不知凡幾,薑歡又怎會放棄李作舟?
見到李作舟的身影靠近,寧媛計上心頭,徑直往地上倒去。
“薑將軍別打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抓住。
薑歡的眼神冰冷徹骨。
“今日太後壽辰,叨擾了她老人家,我滅你滿門。”
寧媛心中一窒,渾身發抖。
薑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徑直離開。
盯著她的背影,寧媛的眼神從恐懼逐漸變得怨毒。
看到薑歡,李作舟眼中泛起一抹得意。
他還以為薑歡有多能忍,能看到他和寧媛如膠似漆,卻無動於衷。
沒想到這麼快就忍不住了。
一想到等下薑歡會和之前一樣,來到他麵前,低聲下氣地懇求他的原諒,李作舟就忍不住輕哼起來。
薑歡迎麵走來,他自持矜持,等待著她開口。
誰料薑歡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錯過他,走向席位坐了下來。
李作舟有些氣結。
他下意識的想要去質問薑歡,為什麼無視自己。
可轉念,他卻牽住寧媛的手,仿佛沒看見薑歡般,朝另一邊坐下。
他公然拿起一顆葡萄就朝寧媛嘴裏塞。
“媛媛,我喂你。”
滿殿文武鴉雀無聲,神色古怪地看著薑歡。
隻見薑歡淡然自若,不悲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