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最親的父母都是這副嘴臉,我隻覺得愈發心寒。
這兩年來,他們張口閉口就是要我生孩子。
我生育時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可他們一聽生的是女兒,便紛紛推辭不來照顧我坐月子。
我一邊要顧著自己,一邊還要哄孩子,累到筋疲力盡。
可這些他們都看不見,反而一聽我要離婚,就迫不及待來勸和。
我媽握住我的手,語氣放軟了些:
“緣緣,夫妻之間要學會互相體諒,又不是什麼大錯,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過去了嗎?”
我爸也在一旁勸解:
“是啊,你年紀也不小了,趕緊跟承遠再要一個兒子,省得之後夜長夢多。”
他們說得輕鬆,像是全然不記得我生育時險些喪命。
周承遠見機再次將雞湯再端上來,裝作體貼道:
“緣緣,你隻管好好養身體,養家的事你不用擔心,有我呢。”
看他這副在我爸媽麵前獻盡殷勤的模樣,我隻覺得惡心。
我抬手將那碗雞湯打落,聲音冷了幾個度:
“周承遠,這婚我離定了。”
周承遠躲閃不及,手背被燙出幾個水泡,臉瞬間黑了。
“許清緣,你有完沒完!”
我爸媽也當場暴怒,抽走了我的手機,大喊:
“有我們在,你這輩子都別想離婚!”
說完他們便摔門而去,臨走還不忘叮囑護士將我看緊點,讓我別再到處亂跑。
他們一走,周承遠立即換了副麵孔,將碗沒好氣地一甩,伸手要去抱搖籃裏的女兒。
“你情緒不穩定,孩子不適合留在你身邊,我帶走了!”
我瞳孔驟然緊縮,撲上去要將女兒搶回來:“別碰我的孩子!”
可他卻將我狠狠一推,我後腰撞上床欄,眼前一陣發黑。
“小棠是兒童心理學家,比你更懂照顧孩子,你就在醫院好好待著吧!”
說完,他便抱著孩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扶著床沿緩了好一陣,渾身痛得仿佛要散架,卻還是抵不上心痛。
本以為至少自己能爭得離婚的權利,想不到事到如今,我竟然連孩子都保不住。
聯想到女兒的安危,我心中一陣發緊。
當晚趁護士轉班,我偷偷溜出了醫院。
初春的風乍暖還寒,刮得我渾身發抖。
我隻著一件單薄的單衣,由於沒有手機,隻能一路迎著寒風跑回家。
心中不安感愈發濃烈,下一個轉角,我的腳步猛地頓住。
遠處一家五星級餐廳裏,坐著一對熟悉的身影。
周承遠殷勤地給沈棠倒著紅酒,一旁的搖籃車裏,我女兒正在啼哭不止。
桌上還躺著一個禮盒,我眼尖,一眼認出那是我結婚時從老家帶來的祖傳玉鐲。
周承遠將它小心套在沈棠手上,還不忘細心地替她活動手腕。
“小棠,許清緣太無理取鬧了,我向你賠禮道歉。”
看著那隻成色上佳的玉鐲,我五指狠狠攥緊。
哪怕失憶,我都能記住這是對我來說無比重要的東西。
可現在,周承遠卻將它隨手送給了別人。
沈棠眼眶倏地紅了,弱聲道:
“可清緣姐鬧著要跟你離婚,也許我還是消失一段時間比較好......”
嬰兒的啼哭霎時打斷了沈棠的表演,她眉間閃過一絲不耐,掐住我女兒稚嫩的小臉,就要往她嘴裏倒酒。
周承遠見狀趕忙上前阻止:“小棠,她才出生不到一個月,恐怕不能喝酒。”
沈棠揚起一個甜美的笑,語氣輕鬆:
“不會的,小孩子喝點酒睡得香,我最了解孩子了,這都是為了她好。”
“阿遠,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周承遠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由心一軟,阻止的手也停了下來。
我心懸在嗓子眼,在沈棠即將把酒倒進我女兒嘴裏的前一秒,衝進餐廳推開了她。
“放開我的女兒!”
沈棠被推了一個趔趄,那瓶酒狠狠砸在了我頭上。
血混著酒液流下來,酒精過敏的我半張臉都開始起紅疹。
可我顧不上自己,隻緊張查看懷裏哭到脫水的女兒,確認她沒有大礙後才鬆了口氣。
身後的周承遠瞬間暴怒,大罵道:
“許清緣,我不是讓你好好待在醫院嗎?你又跑出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