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猶豫的話,竟被我聽出一絲關心。
我忍不住在心底給自己一巴掌。
五年的時間,難道還學不會絕望嗎?
如今變得殘缺的我,已經沒有資格接受別人的關心了。
我能感受到謝觀亭的視線停留在我的臉上,帶著幾分疑惑。
可我沒有回頭,空洞地盯著前麵司機的真皮座椅。
我無意識撕咬著嘴上的死皮,不自然地用手扯了扯長袖,蓋住了手臂上的傷疤。
我沒有回答謝觀亭的問題。
準確地說,是沒有資格回答。
我清晰地告誡自己。
喬妍心,別再癡心妄想了,你不會被任何人拯救。
「陸總,您回來了。這份訂婚宴人員名單還請您過目。」
陸嶼沉的秘書站在別墅門口等候,懷裏抱著一份大紅的禮冊。
我和謝觀亭走在陸嶼沉身後。
即使相隔甚遠,我也能清楚看到陸嶼沉上揚的唇角。
環顧四周才發現,別墅前院擺了許多玫瑰花籃,飄帶的愛心氣球掛在邊上搖晃。
可能是不忍看我一臉茫然,謝觀亭在身邊小聲解釋:
「陸總和楚小姐訂婚了。」
「這次接你回來,就是參加他們的訂婚宴。」
訂婚、楚小姐,幾個字和我腦海中的零星片段對應起來。
在我成年禮上,那個一襲繡花小禮裙,挽著陸嶼沉手臂的楚詩雲。
聽到陸嶼沉念出的那些情話,她瞬間擰緊了眉心。
楚詩雲語調溫柔,說出的話卻將我打入地獄:
「嶼沉,妹妹應該是病了,你不要生她的氣。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接受治療。」
是她親口向陸嶼沉提議,要把我送進精神病院。
美其名曰,這是一種精神錯亂,必須好好“治療”。
「......知道了。」
我隻能點頭。
訂婚宴當天,我再次見到楚詩雲。
她穿得很美,一襲純白的小輕紗,將她勾勒的玲瓏有致。
楚詩雲站在陸嶼沉身旁,兩人宛如一對璧人。
我被安排在角落,冷漠看著周圍的一切。
楚詩雲注意到了我,眼底閃過一抹不悅。
借敬酒的名義,朝我走來。
高跟鞋敲擊地麵的招搖聲音在我身後停止。
隨即我的腰間傳來猛烈的疼痛,我疼得麵目扭曲,卻咬緊牙關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喬妍心,你可真是命大,沒想到你還能從那個瘋人院裏出來。」
「現在你也看見了,我和嶼沉已經訂婚,你要是識相的話,就別再妄想嫁給陸嶼沉。」
她鬆開了我腰間的手,紅唇一勾,玩味道:
「如果你還是學不乖,我就隻好再把你送回去學規矩了,他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聽到學規矩三個字,我狠狠一顫。
恐懼感瞬間淹沒了我腦海中的理智。
「被陸總帶回來的孤兒,還妄圖爬上陸總的床,今天就教你到底什麼是規矩!」
那些瘋子毆打辱罵我的話還在耳畔。
「今天就廢掉你一條腿,讓你知道你高攀不起!」
我的左腿被打到骨折,落了殘疾。
我從椅子上滑落,跪在楚詩雲腳前。
邊哭邊朝她磕頭,一個又一個,直到額頭破了滲出鮮血。
「對不起,我不想了,我知道錯了,不要送我回去!」
角落的動靜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不少人看到地上的鮮血連聲抽氣,我卻恍若未聞。
陸嶼沉看到楚詩雲為難的模樣,臉一黑,快步走過來,拉著我幾乎要把我甩起來。
我的左腿一崴,整個人就要栽倒下去,被陸嶼沉拽住。
「喬妍心,你鬧夠了沒有?」
看著梨花帶雨的楚詩雲,陸嶼沉覺得是我在故意破壞訂婚宴。
見我沒有回答,又生氣地把我拉到了後花園。
我像一個破布娃娃,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