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午後陽光炙熱,透過公寓的窗簾斜斜灑進來,灑在床邊那個早已打包好的行李箱上。
溫言霜蹲在地上,默默地把最後幾件衣物收好,拉上拉鏈的一瞬間,她輕輕吐出一口氣。
還有兩天,她就要離開這裏了。
沒人知道她要走,她也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這座城市對她來說,留下的太多回憶,卻已無處安放。
如果說還有什麼讓她猶豫的,大概就是顧阿姨了。
那是這些年,除了顧逢舟以外,唯一還真心待她的人。
手機震動的那一刻,她的心跳突然一滯。屏幕上跳出“顧姨”三個字,她遲疑了兩秒,才接通。
那頭傳來顧母溫柔的聲音:“言霜,在忙嗎?好久沒見到你了,明天回家吃個飯吧?阿姨想你了。”
溫言霜心頭一暖,顧母的聲音依舊溫柔,讓她想起來多年前她父母車禍後,那個紅著眼抱住她的擁抱。
可是回去就代表著會見到顧逢舟,溫言霜不知道自己見到他後,是否還能堅定離開的勇氣。
溫言霜原本想婉拒,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好,明天見。”
掛斷電話,她靜靜看著地上的行李箱,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就當是臨走前,最後一次看看曾經叫“家”的地方吧。
顧家的院子裏,年前她和顧逢舟一起掛的燈籠還在門廊前搖曳,一如她上次離開前的模樣。
溫言霜站在門口,手裏拎著一袋顧母愛吃的栗子糕。
她深吸一口氣,正要敲門,屋內的笑聲卻讓她腳步一滯。
透過半開的門,她看見顧逢舟坐在沙發上,眉眼舒展,正低頭和林染說著什麼。林染挽著他的胳膊,滿臉笑意,顧母坐在對麵,滿臉慈愛地看著他們。
畫麵溫馨,偏偏刺得溫言霜心口發澀。
溫言霜站在門外,指尖緊緊攥著紙袋,仿佛隻要一鬆手,就會連帶著把整顆心也砸碎。
“霜霜!”
顧母抬頭看見她,眼睛一亮,快步迎了過來:“傻站著幹嘛?快進來,阿姨等你好久了!“
她拉著溫言霜的手,語氣親熱。
溫言霜回神,揚起一絲微笑:“給您帶了栗子糕,路上剛買的。”
她走進屋,卻不動聲色地避開了顧逢舟的目光。
林染從沙發上起身,臉上帶著一絲小心的笑意:“言霜,你來了。你是不是還因為昨天的事在生我的氣呀?我...”
“好了!”顧逢舟一臉冷意的打斷林染:“染染,你都給她道過歉了,她還想怎麼樣?”
顧逢舟放下手機,語氣平淡:“來了就坐,還要我們請你不成?”
溫言霜神色微斂,低垂著眼,不與他爭辯。
她坐到餐桌前,顧母隨即親昵地挾菜過來:“霜霜,多吃點,阿姨今天可是特意下廚,就為了你來。”
那一刻,溫言霜有些動容。顧母的好意,如同一道突如其來的光,讓她在這一團亂麻的關係裏還能找到一絲喘氣的機會。
她笑了笑:“阿姨的手藝,肯定不用多說。”
顧逢舟沉默地剝著蝦,然後遞給林染。
“逢舟,你別老慣著我。”林染語氣甜膩,像在撒嬌。
溫言霜的指尖一頓,心像被什麼剜了一下。
顧母率先打破沉默,給溫言霜和顧逢舟分別夾了一筷子菜::“霜霜,上次你和小舟來不是還好得很嗎?現在怎麼回事,吵架了?”
但很快,顧母又笑著開口:“你們以前多好啊,阿姨常常想,要是你們倆最後真在一起,該多好。隻是可惜現在逢舟要結婚了,言霜你事業也忙,但你還是得來參加婚禮呀——就當伴娘好不好?阿姨特意留了位置!”
溫言霜的筷子頓了一下,輕輕滑落在碗邊,發出清脆的響聲。
林染順勢笑著看她,語氣帶著點試探:“是啊,我也想讓言霜你來當我的伴娘。你那麼好看,站我旁邊一定特有氣質。”
溫言霜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
她想開口婉拒,卻先被顧逢舟冷聲打斷:“你有什麼事抽不開身?就一天。你不會連這點麵子都不給吧?”
顧母皺了皺眉:“小舟,好好說話。”
她又轉頭看向溫言霜,語氣柔和:“霜霜,你要是真的忙,就算了,阿姨理解的。”
溫言霜抬起頭,眼神平靜。
“謝謝阿姨的好意。但婚禮那天,我確實有事,去不了。”
顧逢舟眉頭一皺,語氣頓時變得不善:“溫言霜,你能有什麼事?你就這麼不願意看見我們在一起?”
溫言霜抿了抿唇,沒有接話。
沉默片刻,她看向顧逢舟,聲音平靜:“不是不願意,隻是我有別的安排了。”
顧逢舟皺眉更深,像是被她的態度激到:“你非要這樣嗎?染染又沒惹你,給她做伴娘還委屈你了不成?”
林染輕輕拉了拉顧逢舟的袖子,楚楚可憐地說:“逢舟,算了。言霜可能隻是...一時接受不了。”
她抬頭看著溫言霜,聲音溫婉:“如果你還是介意我戴那條項鏈的事,我真的可以賠禮道歉,對不起。”
溫言霜淡淡看了她一眼。
“不必了。那件事我已經不在意了。隻是婚禮當天我真的走不開。”
她頓了頓,衝顧母輕輕一笑,“但禮金一定包到,您放心。”
顧逢舟冷哼一聲,語氣裏滿是不屑:“你少來這套。溫言霜,我最後問你一遍,婚禮你到底去不去?”
溫言霜轉過身,看著他,語氣堅定:
“不去。”
顧逢舟一愣,似乎沒想到她這麼幹脆。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最終隻是狠聲道:“你別後悔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