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顧逢舟和林染的訂婚宴。
雖說訂婚終究不比婚禮那般隆重,但顧逢舟的姓氏注定這場儀式不會寒酸。
地點選在了城郊雲溪山莊——南城最負盛名的私人莊園之一。
清晨,溫言霜站在公寓樓下,空氣裏還帶著涼意。
有風拂過,吹得她指尖微微發涼。
溫言霜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護照,機票夾在裏麵。
下午三點,飛往巴黎。
也就是說,再過幾個小時,她就將徹底告別這座城市,告別那些牽絆與記憶。
司機接過行李放進後備箱:“小姐,是去機場嗎?”
溫言霜本能地點頭,卻在剛邁出一步時頓住了。
她像被什麼牽住,喉頭一動,鬼使神差地開口:“先…去一趟南郊的雲溪山莊。”
司機一怔,隨即笑道:“好嘞,那兒風景不錯。”
車駛離城市,窗外景色一晃而過,而溫言霜卻沒有看一眼。
她靠在車窗上,目光空落,思緒飄遠。
雲溪山莊依山而建,白色歐式建築掩映在綠意之中,宛若古堡。
推開鐵藝大門,草坪上鋪著長長的紅毯,兩側是盛放的白玫瑰與輕盈的紗幔,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光影,美得不真實。
時間好早,隻有幾個工作人員在布置場地,,準備著即將開始的訂婚儀式。
前方的大屏幕上放著一張照片。
照片裏,顧逢舟與林染並肩而立,笑容明媚,背景是夕陽下的海岸。
他低頭看她,神情溫柔,而女孩靠在他肩上,滿臉幸福。
溫言霜坐在靠窗的角落裏,看著那張照片,仿佛能聽見心底某個角落悄然碎裂的聲音。
她閉上眼,腦海中卻浮現出另一個畫麵。
“言霜,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顧逢舟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拋進水麵,水花濺起一圈漣漪。
她笑著說:“簡單點就好,山莊草坪,陽光灑下來,要很多花。戒指嘛,我自己設計,要藍寶石的。”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笑道:“都聽你的。不過——新郎得是我吧?”
她臉一紅,佯裝嗔怒:“顧逢舟,你討打!”
那天的笑聲像風,吹過江麵,也吹進了她的心。
可如今,山莊有了,花有了,藍寶石也有了。
隻是新郎不再是她的,新娘也不是她。
“小姐?”一名工作人員打斷了她的出神。女孩抱著文件夾,語氣禮貌又好奇,“我看您在這兒坐了挺久,有什麼事嗎?下午我們這邊有訂婚儀式,可能要開始清場了。”
溫言霜怔了一下,隨即回過神:“沒事,我就是…路過看看。”
女孩點點頭,眼神裏帶著點少女特有的憧憬和興奮:“是來感受現場氛圍的吧?今天這對新人超配的!你看布置多夢幻,聽說他們感情也特別好,真讓人羨慕。”
她笑著望向溫言霜:“愛情真是太美好了,您說是不是?”
溫言霜一愣,心像被什麼輕輕刺了一下。
她張了張嘴,想說:愛情?那不過是年少無知時許下的承諾,今天可以是你,明天也可以是別人。
可她看著女孩眼裏的光,終究沒忍心打破,最終隻是輕輕點頭:“是啊,挺美好的。”
女孩還想說什麼,溫言霜卻先一步起身:“我該走了。”
她站起身,走出了宴會廳。
陽光灑在她的肩上,身影卻好像比誰都孤單。
去機場的路上,車窗外的景象飛速後退著。
手機忽然震動兩下。
是顧逢舟和林染發來的消息。
顧逢舟依舊語氣冷淡又強硬:“言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下午我和染染的訂婚宴,你要是來,我就當昨天的事沒發生。婚禮也歡迎你。不來的話,就別來了。”
林染的消息卻像撕下了偽裝,毫不掩飾的惡意和得意:“言霜,我和逢舟要訂婚了。你也該認清現實,他是我的,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溫言霜看著那幾行字,嘴角緩緩揚起。
不是難過,也不是憤怒。
而是一種終於看透了的釋然。
她點開顧逢舟的消息,回道:“我有事,來不了。禮物已經送到了,新婚快樂。”
隨後,她又點開林染的消息,敲下四個字:
“祝你如願。”
然後,她看著屏幕暗下,沒再說話。
機場的候機大廳人聲鼎沸,溫言霜拖著行李箱,排隊安檢。
廣播響起:“請前往巴黎的乘客準備登機。”
她低頭看了眼機票——目的地,巴黎。
這一刻,溫言霜想起山莊的白玫瑰,想起顧逢舟的笑,想起那個陽光下許諾一生的夏天。
那些過往,甜得像糖,也疼得像刀。
最後,她從口袋裏拿出那條曾視若珍寶的項鏈,輕輕放在座椅上。
沒有回頭,沒有猶豫。
她轉身,走進登機口,背影幹淨利落。
陽光正好,風也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