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爹娘!
薑星綰沒想到,五年之別,重逢時,竟是這樣的景象。
緊隨其後的是紀司珩昔日的好友們。
他們談笑風生地走進院子,仿佛參加什麼喜慶的聚會。
她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愣著幹什麼?還不去準備茶點!”管事推了她一把。
薑星綰踉蹌著走向廚房,耳邊嗡嗡作響。
大廳裏歡聲笑語不斷傳來,她聽到爹爹那熟悉的聲音。
“兩個孩子情投意合,這門親事再好不過了!”
然後是紀司珩低沉的嗓音:“多謝嶽父大人成全。”
嶽父大人……
薑星綰的手一抖,滾燙的茶水灑在手背上,立刻紅了一片。
“姐姐!”薑樂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笑的明媚動人。
“司珩哥哥說,你當年差點就和他成婚了,一定對婚宴頗有見解,不如進來給我們提些建議?”
薑星綰抬頭,看到紀老爺站在薑樂身後,眼中滿是警告。
她明白,如果拒絕,等待她和家人的會是什麼。
“好。”
她輕聲應道,放下茶盤,跟著薑樂走向大廳。
一進門,原本熱鬧的談話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轉頭看向她。
“這是誰?”
“是星綰啊,你從前不是很喜歡她嗎?”
“這不可能!她怎麼變成這副鬼樣子了?”
……
薑星綰低著頭,能感覺到紀司珩的目光如刀子般紮在她身上。
“姐姐,你覺得婚宴當天的喜服繡什麼圖案好?”薑樂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
“姐姐,你怎麼不說話,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牡丹了,繡牡丹如何?”
薑星綰喉嚨發緊,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餘光瞥見紀老爺冰冷的眼神,隻能硬著頭皮開口:“牡丹……很漂亮……”
“啪!”
紀司珩突然摔了手中的茶杯,碎片四濺。
大廳裏瞬間鴉雀無聲。
“跟我出來。”
他一把抓住薑星綰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不由分說地拽著她往外走。
薑星綰踉踉蹌蹌地跟著,胸口一陣劇痛,喉頭湧上一股腥甜。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咳出來,生怕血會被紀司珩發現端倪。
紀司珩一路將她拖到書房,狠狠甩上門,將她抵在牆上。
“你就這麼想讓我和別人成婚?”
薑星綰被撞得眼前發黑,強忍著不讓自己倒下。
她看著紀司珩憤怒的眼睛,突然笑了:“怎麼?你如此動怒,該不會還對我戀戀不忘吧?”
紀司珩的眸子冷了幾分。
“紀司珩,你愛我愛到將弑母之仇都拋之腦後了嗎?”
紀司珩猛地掐住她的下巴:“你再說一遍!”
“我說……”薑星綰艱難地呼吸著,嘴角卻掛著淡淡的笑,“紀司珩,你真沒用,竟然這麼死心塌地地愛著你的仇人。”
“好,很好。”紀司珩冷笑一聲。
“既然你這麼大度,那婚宴當晚,你就守在婚房外徹夜伺候吧,我要你親耳聽著,我是如何疼愛你的好妹妹的。”
說完,他便狠狠甩開她,大步流星的離開。
薑星綰被他的力道推到身形不穩,踉蹌著扶住遊廊朱漆柱子,指甲深深掐進木紋裏。
喉頭腥甜泛上來時,她已經跌坐在冰涼的石階上。
暗紅液體潑在青苔斑駁的石板,轉眼被雨水衝成蜿蜒的粉線。
“姑娘!”
遠處傳來仆婦驚呼,薑星綰卻擺擺手示意不必靠近。
她撐著欄杆起身,正準備回寢殿,卻又聽到了那道冷漠的聲音。
“裝什麼可憐?”
薑星綰抬眼望去,紀司珩玄色大氅的下擺正掃過滴水的芭蕉葉。
“剛剛不是還咄咄逼人嗎?”紀司珩抬手將傘柄抵在她肩頭。
薑星綰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踉蹌著跌坐在泥水裏。
濕透的長發黏在臉頰,倒像是給蒼白麵龐鑲了圈墨色流蘇。
“你又回來做什麼?”她笑出聲,震得胸腔泛起刺痛,“就這麼舍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