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到了醫院，裴江月才知道，所謂的“出事”，隻是秦書清摔破了膝蓋。

她沉默片刻，開口：“裴總，強製獻血我是有權利報警的。”

裴溟在為秦書清上藥，聞言冷笑道：“這是秦家的醫院。”

秦書清善解人意說道：“要不還是算了吧，不難為裴小姐。”

她勉強笑了笑：“我相信，小姨在天上會保佑我的。”

無力感席卷著裴江月。

一句“小姨”，足以擋回她所有的拒絕。

裴溟上完藥，拿出手機在她眼前晃了晃：“老老實實獻血，結束後我會幫你壓熱度。”

是一條帶著裴江月大名的熱搜。

名字後麵，是“過期女星疑似被玩壞無奈就醫”。

評論區是不堪入目的惡意揣測和數不盡的黃謠。

娛記最懂如何毀掉一個女明星。

裴溟盯著她，企圖找出一絲害怕不安。

可結果令人大失所望，裴江月隻是麻木地移開目光，語氣輕地像隨時都能斷的線：“開始吧，裴總。”

裴溟額頭青筋凸起，嗤笑一聲：“裝得真好，我倒要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裴溟喊來醫生，冷眼看著被推入手術室的裴江月：“少裝作被人欺負的模樣，你應該明白，這是你欠我們的！”

“我死後，你還會記得我嗎？”裴江月突然問他。

裴溟遲遲沒有答複。

直到手術室大門關上前一刻，裴江月看到了裴溟的嘴型。

“不會。”

血液逐漸被吸入有嬰兒手臂粗的針筒，裴江月意識開始渙散。

她突然想起拿到第一份片酬時的欣喜若狂。

那是她當了三個月的武打替身換來的，腿最後還骨折了。

那份片酬全數轉給了裴溟。

裴家當時麵臨經濟危機，每一筆錢都是雪中送炭。

裴溟跪在她打了石膏的腿邊，一字一句發誓：“我裴溟，此生如果辜負裴江月，就讓我天打雷劈生不如死，死後下地獄。”

裴江月連忙捂住他的嘴：“幹嘛呀你，別說這種話。”

她狡黠一笑：“你應該說，等裴家渡過難關，力挺裴江月成為內娛一姐，劇本綜藝隨她挑！”

裴溟沒吭聲，用實際行動告訴了裴江月答案。

至少曾經，他們是相愛過的。

裴江月在醫生驚呼聲中徹底陷入昏迷。

在病房緩緩睜開眼時，裴江月愣了一瞬，回過神感慨自己命大。

小護士進來換藥，裴江月輕聲問：“你好，請問今天幾號？”

“21號。”

裴江月下意識坐起，今天是張姨的忌日，看天色馬上就要黃昏了。

要抓緊趕過去才行。

護士連忙按住她：“哎哎，你別起來，你失血太多需要好好養幾天。”

裴江月表麵順從她的話躺下，卻在護士剛離開就扯掉針頭，偷摸溜出了醫院。

她向趙苒報過平安後，立馬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往陵園。

裴江月身子薄弱，找到張燕的墓碑時氣喘籲籲，扶著墓碑緩緩坐在地上。

她撫摸過張燕的遺照，輕聲說：“張媽媽，我來看你了。”

“今天來得倉促，沒能買成花，您別生氣，等我去找您時當麵給您。”

裴江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

說到最後，她淚流滿麵，哽咽說著：“張媽媽，我不想死，我還沒演電影給您看呢。”

張燕喜歡去電影院，她提過不止一次，希望有一天能在電影院看到裴江月。

裴江月努力了很久，最後真得到一個上熒幕的機會。

可就在看完劇本的第二天，那場車禍發生了。

裴江月今晚有說不完的話想說給張媽媽聽，可一聲怒吼打斷了她的思緒。

裴溟拽起她的領子逼她站起，咬牙切齒：“你怎麼敢來的，你哪來的臉來擾張姨清淨的！”

“你別忘了是誰害死的她！”

他身後的秦書清抹淚：“裴江月，小姨家看在阿溟的麵子上沒追究你的責任，不代表你可以這樣侮辱她！”

天色昏沉，裴江月卻清楚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

裴江月沉默著，任由裴溟失去理智般罵她。

最後裴溟如同踹狗一樣一腳踹開她：“滾！”

裴江月砸在地上，尖銳的石子磨破皮膚，她“哇”地吐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