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彩玉的努力到底有了結果。

她攢了十兩銀子，沉甸甸地一小包。到趙媽媽那裏換了個給少爺伺候筆墨的差事，既輕省，又能混個臉熟，上位的機會更高。

在書房裏添了幾次水，磨過幾回墨，少爺算是記住了彩玉，誇她人生的漂亮，腦子也靈，做事利索又會看眼色。

彩玉越發得意了，自命是“來日的貴人”，眼睛要長到天上去了！

她不屑再與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姐妹為伍，話也不肯再說一句。每日隻打扮的花枝招展，蝴蝶似的在少爺臥房與書房之間飄來飄去。

張狂的東西！丫鬟們暗地裏罵她，顯擺什麼，哪天叫人狠狠扇幾嘴巴就好了！

我也看不慣，私下和桃花提起，她卻隻是發愣。

“啊？什麼牛？”桃花回過神來，麵帶春色，有些慌亂：“沒有啊，我沒有在想阿牛哥。”

完了，我歎氣。

又一個被男人迷惑的大傻瓜。

彩玉的報應比丫鬟們的閑話來的更快。

離春闈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少爺和老爺商量著準備準備，赴京趕考。

“不急。”

老爺品了口茶，慢悠悠的說：“去了三次也沒見你考個功名回來，想來是沒有這個命。家裏如今又多了個姨娘，街上的鋪子也要有人管。你以後安安分分，老實守在家裏，趕緊給我添個孫子是要緊事。”

少爺吃了閉門羹，忍氣吞聲回了書房，偏生彩玉殷勤的迎上來，和往日一般說些“文曲星下凡”的奉承話。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

自覺受辱的少爺大發雷霆，發了好大的一頓脾氣！

罵完彩玉猶不解氣，又喊來趙媽媽，點名要逐她出府，重新發賣。

眾目睽睽之下，趙媽媽左右開弓狠賞了彩玉十個耳光。末了，告訴她不要怕，自己已經去跟少爺求了恩典，不會發賣她，隻是賞給自家的傻兒子做媳婦罷了。

彩玉口角流血，臉色煞白。

她天生心氣高，宋家的奴才哪個不知道？

殺人不過頭點地，嫁給傻子做媳婦，下半生一點指望都沒有，可比殺頭更叫她難受。

“你也不要恨我。”

趙媽媽被人伺候著擦淨了手，對著我們所有奴仆厲聲道：

“進門第一天我就告訴過你們，做人做事，最要緊的就是該安分。”

“她的下場擺在這兒，我看家裏誰還敢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