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去氣息,失魂落魄地跟他的身後。
穿過一片仙霧繚繞的竹林,我聽見了星予的啜泣聲。
“玄翊哥哥,你別管我了......我本就不該來的。”
玄翊的語調依然冷淡,可扶著她腰肢的手卻紋絲未動:
“你是不該來,平白惹了素蘊生氣。”
星予突然踮起腳尖,紅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垂,聲音也染上幾分甜膩:
“可你明明說過,若我當初不任性離開,你絕不會娶那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仙子。”“她知道你從前是怎樣跪在我麵前,求我回心轉意的麼?”
玄翊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
“那時年少,說的話做不得數。”
星予不甘心道:
“可是你為了我,連她的靈根都願意取。”
玄翊的聲音帶著克製。
“那不一樣,我答應過師父,要照顧好你。”
“素蘊根基已損,仙途上本不會有太大進益,不如成全你。”
聽著他冷淡的聲音,我的心終於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星予得寸進尺地湊近,紅唇幾乎貼上玄翊的唇角:
“若非我不要你,也輪不到素蘊啊。”
“若是她死了呢?我還有機會嗎?”
玄翊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聲音裏帶著危險的意味:
“適可而止,我會護住她的命。”
星予似乎不滿意這個答案,聲音裏帶著幾分嬌嗔: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玄翊眉宇間已然有了怒色。
“夠了,我和你,已經回不去了。”
星予似乎也被他突如其來的冷意嚇到,踉蹌了一下。
玄翊終究還是心軟了,歎了口氣,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別哭了,我送你回去。”
曾經捧著我的臉說永生不負的那雙手,如今正溫柔地為別人整理鬢發。
當年,我化成一個小仙子後,每日去玄翊居住的仙山偷看他修習。
起初他總冷著臉趕我走。
直到有日我故意沒去。
玄翊找到我時,我正被山中凶獸逼得步步後退。
他捏了個飛雲訣救出我,我卻忍不住輕薄他,貼上他的唇:
“上仙既救了我,合該得到報酬。”
他雖斥我不知廉恥,卻也再不趕我。
我生在冥府,長在黃泉,的確不知道什麼是廉恥。
我隻知,我心悅他,也想他心悅於我。
我為他逃出黃泉,也為他硬生生擋了八十一道天劫。
昏迷前,看見玄翊赤紅著雙眼怒斥我:
“你胡鬧什麼?我根本不需要你為我擋劫。”
我隻是癡癡地笑:“我知道,但我願意,我不舍得。”
後來旁人告訴我,玄翊抱著渾身焦黑的我闖進老君丹房,押了本命劍求來九轉還魂丹。
我醒來時,玄翊靠在床邊淺眠,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青影。
見我醒了,一滴滾燙的淚正落在我的手心。
玄翊的聲音啞得不成調:
“你若死了,我拿什麼還?”
傷愈後不久,玄翊突然說:
“老君要我娶他徒弟。”
見我慌得割破了手指,他竟低笑著吻去我指尖血珠:
“我說,晚了,我早被個小無賴纏住了。”
群仙宴上,有心儀玄翊的仙女譏諷我隻是個根基淺薄的散仙。
是玄翊握著我的手一字一句道:
“若非素蘊相護,我未必能度過天劫。本座的道侶,輪得到你評判?”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
玄翊轉身要走,卻在抬步的瞬間,似有所感,猛地回頭。
玄翊的目光穿透竹林,卻什麼都沒發現。
他皺了皺眉,最終帶著星予離去。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我身側的空氣才微微扭曲,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浮現。
冥王夜闌一襲玄色長袍,銀發如雪,猩紅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玩夠了?該回來了吧?我的小新娘。”
他的聲音低沉慵懶,指尖輕輕抬起我的下巴,擦去我唇邊的血跡。
我拍開他的手,冷笑道:
“我的仙體還沒有徹底消亡,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