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來無恙啊」
昏暗寂靜地下室裏,這句話平地起驚雷。
我驚醒攥緊右手中拚死藏下的錄音筆,用盡力氣按下開關藏於身後。
陳韻滿悠悠向前,「哦對,忘記你現在不僅是個動不了的廢人,還是個啞巴呢」
她忽然湊近「你那該死的爸媽是我弄死的」
我瞬間不動了,隻死死盯著她,喉嚨發出嗬嗬氣聲。
見我這幅模樣陳韻滿狠掐住我臉,快意大笑「你要謝我大發慈悲讓你死的明白些」
「你那未婚夫和親哥哥現在可是滿心滿眼都是我呢。」
「你的眼睛馬上也是我的了。」
說完又把我狠狠甩下。
囂張狂妄的笑聲漸小,我蜷縮在角落痛苦噎泣,再不能動彈。
「身上有很多骨折舊傷,左手多次粉碎性骨折,口腔舌體被高度腐蝕。」
模糊不清的聲音鑽進耳中,可我動彈不得,隻能痛苦地無聲呻l吟。
「主家,地下潮濕對病人恢複不利。」
「你隻需要保證她死不了。」
有些年邁的醫生隻好皺眉歎氣,「這樣下去病人的眼睛也會受到感染。」
不知多久的停頓後,段豐年才出聲。
「帶上去吧。」
我被腐蝕發爛的唇微張,心口密密麻麻刺痛,又回到了癡傻癲狂的精神狀態。
任來往的傭人隨意踐踏,人人都可以吐上一口唾沫。
陳錦文看著一看到自己就縮在牆角邋遢肮臟的女人,淩亂的發絲遮住可怖的半臉,他盯著剩下那半張臉愣了一瞬。
又立馬搖了搖頭,不可能。
陳錦文很懷疑現在這個瘋子的狀態能不能活著下手術台。
但最重要的是他妹妹很快就恢複正常。
他要把小滿保護好,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了。
他知道爸媽的車禍定有蹊蹺,明麵上已經結案,是為了暗地裏勾出背後真正的頭目。
想到爸媽的l慘死,陳錦文忍不住走近抓起我的頭發逼我抬頭。
「一點也不像。」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然後把我的頭狠狠磕到牆上,笑得惡劣「叫啊,怎麼不叫。」
「若不是你下套,我爸媽怎麼會慘死,是你害我家破人散!」
陳錦文手上青筋暴起,掐著我的下巴逼我抬頭「我一定會讓你和你背後的人生不如死。」
猩紅的血從我額頭流到他的手上,他嫌棄的狠狠把我丟開,居高臨下地看我。
「你欠我們家的,你十條命都還不起。」
接連的暴力讓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最後一次短暫的清醒,我拿起藏在角落的錄音筆趁著四下無人一瘸一拐跑出了房門。
還沒等找到出去的路,為躲避傭人我跌跌撞撞闖進了一個房間。
那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溫馨到極致的裝潢。
餘光看到桌上的紙筆,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緊攥手中縮進床底。
她有太多話不能訴之於口,隻能一筆一畫字字寫於筆下。
開門聲響起,我猛然停筆屏息。
「豐年,我想要..」
感受到頭上來自那個張床的聲響,我一動不敢動。
「小滿要乖,等手術完我的全部都給你。」
是曾經以為會屬於我的溫柔。
頭頂傳來曖昧的聲音,我意識到那是兩人在深吻著。
手中的筆懸在半空,有什麼東西劃過我的傷疤滴落在紙上。
嬌柔的喘l息後兩人不分彼此交換著氣息,段豐年輕聲歎氣「當初以為你還在同滿,我說過我一定會帶你走,說到做到。」
我眼皮猛然一顫,嘴巴撕張,微鹹的眼淚又滑入口中,手中的筆在瘋狂顫抖。
同滿,同滿福利院。
他口中的分明是我,他沒把我忘掉──
我眼神空洞地摸著臉上猙獰的傷疤。
他隻是,沒把我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