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諳再次醒來是被病房裏的電視吵醒的。
“現在插播緊急新聞!!!”
臨江大橋發生重大車禍,一輛邁巴赫失控撞破護欄......”
主持人的驚叫和外麵急救床輪子摩擦地麵的聲音重疊。
蘇瑾諳踉蹌著扶住牆壁。
畫麵裏那串熟悉的車牌號正在江麵冒煙,是顧承澤的那輛。
女人的血順著嘴角滴在婚紗裙擺上,暈開一朵鏽色的花。
他們也想要按著自己計劃的旅行路線嗎?
沒想到卻出了車禍。
明明是自己的訂婚宴和旅行,如今卻給他人做了嫁衣。
顧承澤,你好狠的心呐!
口袋裏的確診單被攥成團,蘇瑾諳想起昨夜他醉醺醺抵在自己頸間呢喃“清淺”。
顧承澤,這次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遠處警笛聲與驚雷同時炸響時,她按下發送鍵,給賀曉的對話框裏躺著最後一條消息。
“我可能......要離開了。”
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蜂鳴時,蘇瑾諳正把沾血的訂婚戒指扔進ICU走廊的垃圾桶。
玻璃倒影裏林清淺撲在顧承澤床前哭得梨花帶雨。
她鎖骨上那串藍鑽項鏈晃得蘇瑾諳胃部又開始抽搐——和彩信照片裏顧承澤溫柔為她戴上的,是同一款。
她記得,一周前的拍賣會。
顧承澤和自己穩穩坐在台下,一整晚他都沒有舉起牌子。
“阿澤,你沒有什麼心儀的東西嗎?”
顧承澤伸手握住蘇瑾諳的手,目光堅毅。
“安安,我們今天隻為海洋之心而來。”
“我會以海洋之心作為聘禮,獻給我最愛的女孩。”
女孩摟上男人的胳膊,語氣天真。
“那我可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啦”
原來,幸福的另有其人,不過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原來,她以為他的一腔真心隻給自己,而事實上確是隻給另一個女人。
自己不過是他的墊腳石。
“病人出現神經性震顫!”護士突然撞開我衝進病房。
隔著紛亂的人影,蘇瑾諳看到顧承澤的手死死攥著被單,指節泛著青紫。
心電圖劇烈波動中,他額角那道舊傷疤在無影燈下泛著淡粉色,那是三年前擋風玻璃碎片留下的印記。
記憶突然閃回那個暴雨夜。
救護車裏蘇瑾諳徒手扒開紮進他頭骨的玻璃碴,血順著白裙滴在銀杏葉標本上。
他昏迷前最後握住的不是林清淺,是她腕間被碎玻璃劃出的傷口。
或許那個時候顧承澤是真的愛蘇瑾諳。
即使出了嚴重車禍,他也盡力保護自己幸免於難。
如今,發生車禍的瞬間他也一定保護了林清淺。
顧承澤給的愛,已經換了人接受。
林清淺猛地轉頭看蘇瑾諳,精心描畫的眼線暈成烏雲。
“承澤需要靜養,蘇小姐請回吧。”
她無名指上鴿子蛋鑽戒壓著顧承澤的手背,而蘇瑾諳看到監護儀上的血氧值在急速回升。
當那張泛黃的銀杏葉從顧承澤病號服口袋飄落時,整個世界都在耳鳴。
葉脈間褪色的血跡像朵幹枯的玫瑰,背麵鉛筆字跡模糊寫著。
"給阿澤的二十歲生日禮物——蘇瑾諳 2019.10.17。"
“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