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陳兮沅開始恨顧雲山了。

曾經愛得有多深，現在恨得就有多深。

她含淚看著顧雲山：“你要我怎麼證明我愛你？”

顧雲山斬釘截鐵地回答：“像我們熱戀時那樣對待我。”

那是七年前，那時的陳兮沅還活潑明豔，對世界飽含熱情。

可七年過去了，她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健康，身上擔當著傳承素琴的責任。

在她餘生最後三個月，顧雲山還在無情壓榨她的情緒價值。

他就像喜怒無常的暴君，強行要求陳兮沅取悅他。

陳兮沅伸出手，放在他肩上，輕柔地為他按摩。

熱戀時她曾做過無數次，她的手像詩，像絲綢，在春風裏上下翩飛，為顧雲山緩解憂愁。

如今陳兮沅機械般地做著這件事，感覺到的隻有恥辱。

她是幹枯的海綿，已經擠不出絲毫愉快。

顧雲山卻很受用，大手反握住她的柔荑，與她十指相扣：“你以前會做美甲，現在你的手太素了，我親手給你塗指甲油好不好？”

他深深望著陳兮沅，等她笑語嫣然地依偎住他，嬌聲說好。

陳兮沅又感到嗓子眼裏漫出血腥味，撒嬌的話她說不出口。

她很難對為了談生意不擇手段、跟別的女人搞曖昧、用她的事業反複威脅她的丈夫撒嬌，她骨子裏的清高不允許她這樣做。

沒想到就在這時，虞斯泓來了。

他經由顧雲山的新秘書引薦，直接登門拜訪。

不同於在水音山莊的簡單白T恤，他此刻穿著莊重的淡灰色西裝三件套，像位溫潤君子，清貴高雅。

“陳總，陳太太，冒昧打擾，帶了點薄禮賠罪。”

他打了個手勢，身後立刻有人搬出一對清代的郎窯霽紅大梅瓶。

這份禮完全不薄，反而貴得令人咋舌。

顧雲山打心底裏憎惡虞斯泓，但生意場上無仇人，他還是笑容滿麵地接待了虞斯泓。

“請坐，請上座，陳兮沅快去沏茶。”顧雲山故意使喚陳兮沅，想在虞斯泓麵前展示自己的“所有權”。

從進門後虞斯泓就沒有看過陳兮沅一眼，他朗聲道：“不必麻煩，我早上已經喝了一肚子茶，來杯白開水就行。”

陳兮沅心底彌漫出一點對虞斯泓的感謝，又聽他開門見山道：“我來是為了跟陳總談談蘭心音樂廳的代理權，我出雙倍價錢，陳總願意轉讓一年給我嗎？”

陳兮沅頓時豎起耳朵。

她早上找虞斯泓時，不曾提過她跟孟珊珊的核心矛盾在於蘭心音樂廳。

如今虞斯泓主動談到這件事，是巧合嗎？

如果不是，那太可怕了，說明虞斯泓對他們的信息了如指掌。

顧雲山也猜到了這一點，他問：“虞總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他腦海中最壞的猜測是虞斯泓和陳兮沅已經暗通款曲，虞斯泓為了讓陳兮沅在新年那天演奏素琴，不惜花高價收購蘭心的代理權。

虞斯泓城府深沉，語焉不詳：“商人逐利，我不過是為了賺錢而已。”

顧雲山笑了笑，堅定地拒絕，毫無轉圜餘地：“抱歉，我不賣。”

陳兮沅失望不已。

虞斯泓離開時，她對他低聲道謝。

他疏冷地瞥她一眼，像是不認識她：“謝我做什麼？我記得三個小時前您讓我滾。”

陳兮沅有些訕訕，自覺像熱臉貼了冷屁股：“抱歉，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原本以為......您談蘭心音樂廳的代理權是為了幫我。”

虞斯泓湊到她耳邊用氣聲說：“你想得倒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