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陳兮沅有一瞬間大腦空白。

她想虞斯泓大概是認錯人了，她不記得曾跟他做過同學。

然而虞斯泓一步步向她走來，清晰說出她在高中時的往事。

“你辦器樂社團，組織交響樂團，出過一本詩集叫《風中漱花》，傳遍全校，還獲得什麼文學獎，追你的男生把校門堵得水泄不通......風雲人物啊，想不知道你都難。”

陳兮沅感到一陣尷尬。

她年少時鋒芒畢露，完全不知收斂，出盡了風頭。

很明顯，虞斯泓的笑意中隻有戲謔，沒有欣賞，在他眼裏當年的陳兮沅幼稚而可笑。

他好奇這位“大才女”如今找他有什麼事。

陳兮沅原本已經準備好說辭，但聽說虞斯泓是自己高中時的熟人後，有點近鄉情怯。

她偷眼打量虞斯泓，天寒地凍，他穿著修身短袖T恤，塊壘分明的肌肉仿佛蒸著磅礴熱力，斟茶時動作明雅瀟灑，像隻矯健的豹。

“說吧。”他隨意地往後一靠，戴著百達翡麗腕表的修長手臂支在下巴上，目光精亮。

“我......我的丈夫出軌了您的未婚妻。”陳兮沅一鼓作氣說出醜事：“我想請您幫忙管教您的未婚妻。”

虞斯泓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你是說孟珊珊？出軌顧雲山？”

“對。”陳兮沅坐姿端正，目光凜然。

虞斯泓挑挑眉：“我幫你，你怎麼回報我？”

陳兮沅覺得很意外，她原本以為虞斯泓會暴怒自己戴了綠帽，立刻提劍去找孟珊珊顧雲山。

沒想到虞斯泓平靜至極，打量她的眼神甚至帶著玩味。

“我想，您不缺錢，我勢單力薄，也無法為您的事業提供幫助，那我......”陳兮沅看到他茶具旁的一碗中藥。

她大致認出其中有川芎、荊芥、蔓荊實。

“您最近在鬧頭痛？”陳兮沅猜測。

虞斯泓頷首：“對，西藥治標不治本，所以回國來試試中醫。”

陳兮沅立刻說：“我的素琴曲有清心暢意的功效，或許您可以試試？算是音樂療法。”

虞斯泓聽得認真：“素琴？是李白詩中‘閑坐夜明月，幽人彈素琴’的素琴？”

陳兮沅點頭：“素琴和古琴、古箏、揚琴、阮琴......不一樣，已經快要失傳了，今天我沒有把琴帶過來，先用樹葉替代。”

她采擷一枚冬青葉片，銜於唇間，吹拂出氣流撩動葉片的邊緣，使之振動出聲。

她精準地吹出宮商角徵羽和變音，完美地演奏出《春汀》。

虞斯泓一動不動，眼神越發深邃。

曲畢，陳兮沅抿了抿被露水洇濕的唇瓣，眼中透著怯生生的期待：“這個......可以用來回報您嗎？”

良久，虞斯泓看著她的嘴唇說：“能再來一首嗎？”

陳兮沅立刻熱情地吹起新曲，《墨雪》、《花璫》、《晴川》......

她全情投入，長睫輕顫，眼尾嫣粉，偶然抬眸時眼中波光瀲灩，她吹了一曲又一曲，白皙額頭上沁滿細汗，殷殷望著虞斯泓。

“現在可以了嗎？我隻是想請您管好您的未婚妻，讓她不要再跟我的丈夫往來。”

茶涼了，藥也涼了，虞斯泓一口都沒喝。

他凝視陳兮沅，輕咳一聲：“抱歉，剛才忘了告訴你，其實......我跟孟珊珊的婚約已經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