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還給我！不準再喝了！”陳兮沅朝孟珊珊伸出手。

孟珊珊瞪眼眼睛，搖了搖天青瓷酒壺：“這又不是極品茅台，你這麼小氣做什麼？”

說著，她鬆開手指，讓酒壺落地，摔成碎片。

“抱歉哦。”孟珊珊語氣無辜：“我剛剛手滑了。”

陳兮沅被氣得頭暈眼花，這時顧雲山把她擁進廚房，小聲哄勸她。

“我跟孟家的生意快要談成了，這兩周就要簽合同，你再忍忍好不好？我保證，你隻需再忍兩周......”

陳兮沅心和胃痛得快要泣血，她劇烈喘息著：“不好，你明明答應過我，把蘭心音樂廳給我用，為什麼？為什麼！”

顧雲山軟下聲音，哄孩子般說道：“沒關係的，新年那天你可以去其他音樂廳辦演唱會，除了蘭心音樂廳，市內所有地方你任選。”

“不，隻有蘭心有足夠的影響力。”陳兮沅眼中水色泛濫：“顧雲山，當初你一窮二白，我把所有存款都送給你創業？難道你忘了嗎？”

顧雲山頓時口氣冰寒：“你非得拿往事刺激我？沒錯，當年我的確用了你的錢，我早就加倍還給你了，還嫌不夠嗎？”

他掏出皮包裏的所有現金、存折和銀行卡：“都給你，密碼是你的生日，夠不夠？”

陳兮沅聲音嘶啞：“你明知道我不愛錢，我從小就不缺錢，我不認為錢有多重要，我再說一遍，我隻想在新年那天使用蘭心音樂廳。”

顧雲山愈發慍怒：“你什麼意思？因為我庸俗？我草根出身，所以我愛錢？在你眼裏我是土老鱉爆發戶？配不上你小資出身格調高雅？”

“不要轉移矛盾，我沒時間跟你吵。”陳兮沅冷靜地擦拭眼淚：“給我蘭心音樂廳的使用權。”

“不可能。”顧雲山再次重申：“我說過了，室內所以音樂廳你任選，隻有蘭心不行。”

陳兮沅深深閉上眼，她甚至覺得此時的絕望大過她收到癌症診斷書那天。

廚房外孟珊珊忽然尖叫：“啊，我的胃好疼，疼死了......”

顧雲山拔腿跑向她，孟珊珊正跪坐在地，蹙眉捂住胸口，淚水漣漣地伸手要他抱。

“送我去醫院好不好？剛才那酒......好像有毒。”

顧雲山一口答應，將孟珊珊攔腰抱起。

陳兮沅追在他身後問道：“我跟你還沒談完呢，音樂廳的事......”

顧雲山大怒：“沒看到孟珊珊胃疼嗎！”

陳兮沅冷笑：“她胃疼又如何？我可是得了胃癌。”

顧雲山隻覺得陳兮沅是在賭氣：“開什麼玩笑？別鬧了！外麵冷，你回屋裏呆著，我明天回來陪你。”

他邁開長腿，一步兩階地跑下樓。

如果他回頭，他能看到陳兮沅吐血了。

血沫在陳兮沅的白裙上綻出紅梅。

她胃腔的灼燒感快要把她吞沒，滅頂的痛苦感讓她軟倒在地，她在雪中逶迤，慢慢爬起，從絕望中掙紮出一點對策——去找虞斯泓。

對，聽小趙的，到虞斯泓那裏試試看，死馬當活馬醫。

陳兮沅趕到水音山莊時還沒天亮。

保安說沒有邀請函不能進去。

陳兮沅愈發感慨世態炎涼，她父母健在時，曾帶著幼小的她來這裏泡溫泉。

現在她家道中落，連進去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癡癡地站在門外等，莫約早上六點時，有人請她進去：“你運氣好，今天虞先生心情不錯，可以給你5分鐘時間。”

聽起來虞斯泓日理萬機，隻能勻給她五分鐘時間談事。

為這5分鐘，陳兮沅又多等了一個小時，坐在溫暖的茶室裏看虞斯泓在山澗中練劍。

這個年代很少有人玩這種古老的運動。

虞斯泓看起來是練家子，身影毅武孔猛，龍威虎振。

那柄劍在他手裏光華斐然，影鏤碎金初透月，聲敲寒玉乍搖風。

他收劍回身，一雙華美到靡麗的鳳眸看向陳兮沅，片刻後勾起一絲笑意：“是你啊，好久不見，學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