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瀟的信接二連三地送來,措辭懇切,甚至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詰問。
“為何要分手?”
“婉婉,給我個緣由!你不見蹤影,我憂心如焚,你就回我這麼一句?”
“回信!我們相伴多年,你不能就這麼不要我!”
我麵無表情,將他送來的信箋盡數投入火盆。
緣由?那是說給人聽的。
至於陸子瀟......柳依依那句“是條狗”,倒也沒說錯。
當初我未曾應下國子監的舉薦,固然有潛心學問之意,卻也存了不想讓他太過難堪的心思。
隻是,後來夫子言我或可直接得薦,此事,我尚未告知於他。
我沒有太多功夫沉湎於傷懷,眼下需得將全副心神放在課業之上。
然而事與願違。
陸子瀟想方設法,托人遞了無數封信箋,言辭懇切,甚至帶著壓抑的哭腔。
“婉婉,家中已在提及,過幾日讓我們回去商議訂婚事宜。”
“我知道你說分手是氣話,近來是我冷落了你,皆是我的不是,你莫再鬧脾氣了,好不好?”
我家與陸家,算得上世交。
早年間,爹娘他們一同南下謀生,兩家相互扶持,共渡難關。
我與陸子瀟尚在母親腹中時,便有了指腹為婚的戲言。
後來知曉我二人當真走到一處,兩家父母更是樂見其成。
我們也曾打算,待我課業稍緩,便即成婚。
可如今,這一切都成了天大的笑話。
陸子瀟的信,我隻掃了兩眼便擲於一旁。
實在懶得分神與他糾纏。
未曾想,母親竟遣人捎來了信,催促我回府。
“婉婉,不是娘說你,你再忙也得顧著陸子瀟啊,說好商議訂婚的,怎又拒了他?”
我一時語塞:“娘,此事並非忙與不忙......”
“那還能有何事?我與你陸伯母連席麵都訂好了,你也多日未歸家,這幾日,不許再推脫了。”
我輕歎一聲。
方才意識到,有些事,並非三言兩語能說清。
母親一向關切我的親事,我在她麵前,也隻提過陸子瀟的好。
眼下......
此事,確需回去同他們言明。
陸子瀟主動備好了馬車,母親執意不允我另行安排。
在她眼中,我與陸子瀟,大抵不過是小兒女鬧了別扭,無傷大雅。
所有人都這般以為。
陸子瀟亦然。
一日午後,他依約在城中茶樓外等我。
秋意已濃,天漸轉涼,他快步上前,將一包溫熱的糖炒栗子塞入我手中。
這瞬間的熟稔,讓我想起過往的每一個秋日。
陸子瀟笑意溫和:
“車馬尚需片刻,栗子殼遞與我便是。”
我默然不語。
他下意識想來牽我的手,被我避開。
陸子瀟微怔的下一瞬,他的隨侍匆匆上前,遞上一張字條。
他急忙展開,雖未出聲,但我瞥見他驟然蹙緊的眉頭。
他攥緊了那字條,又望了望我,神色焦灼不定。
恰在此時,他備好的馬車也到了。
他看向馬車,又看向我,似是難以抉擇。
最終,他隻匆匆對我說了一句:“你稍候,我即刻便回。”
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