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寧染深深地看了一眼麵前的男子。
她當然認為這些話聽起來宛若天方夜譚,沒有人會相信。
但這些話確實也就是事實。
“小叔,我年幼確實愛慕過你,是之前不懂事,給你給柳府添麻煩了。”
說罷,便將箱子裏的所有書信和字畫都倒了出來。
然後當著柳肆臣的麵撕了個粉碎。
漫天飛舞的碎屑中,她隱約看見男人的臉色並未如她設想中那般喜悅,反倒是愈發陰沉。
正當邢寧染懷疑是自己看走眼了的時候,柳肆臣嚴厲的話音陡然落在她的耳畔。
“邢寧染,我不管你在我麵前如何做戲,耍什麼手段,我愛的人都隻有瑤瑤!”
那日之後,邢寧染和柳肆臣便沒有再說過話。
前者是無話可說,後者是認為她在欲擒故縱,不想理會。
這般僵持的氛圍一直持續到了柳府的家宴上。
從前每逢這種家宴,深得柳父和柳母喜愛的邢寧染一直是眾星捧月。
柳府上下都會圍著她噓寒問暖,還需得柳肆臣親自出麵將她解救出來。
可如今柳府的寵愛也全部都轉移到了徐佳瑤的身上,畢竟婚期在即,以後她會是柳府少夫人,而邢寧染不過是一個外人。
孰輕孰重,每個人都分得清清楚楚。
邢寧染隻默默坐著,什麼話都沒說,不去搶風頭。
柳母當眾人的麵,把柳府的傳家發釵仔細插進了徐佳瑤頭發裏。
桌上氣憤其樂融融,柳府親朋更是在宴席上談論起了兩人的婚期。
隻有邢寧染盯著那隻發釵,苦澀的扯了扯唇,上一世,她從未見過這隻發釵。
她融不進這歡樂的氛圍,剛準備起身告辭的時候,柳母突然喊住了她,還屏退了下人。
剛進書房,柳母便開門見山道,“小染啊,你趕緊離開柳府,離開阿臣吧。”
“你也看到阿臣和阿瑤婚期臨近,你留在府裏,除了給他增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也容易給自己留下話柄,遭人非議。”
柳母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對邢寧染的不喜,這讓她的心中泛起一股酸澀。
此前柳母是很疼愛她的,直到她與柳肆臣說開心意的那天,被柳母親耳聽見。
所有人都斥責她罔顧人倫,行為不齒......
邢寧染咬牙道,“伯母請放心,寧染不日便會離府。”
說完,她將懷裏的通行令牌拿了出來,遞到了柳母的麵前。
“前些日子我與阿爹已經通過書信,將來會前往梁國同他一起生活。阿爹已經為我覓得良婿,我以後不會再糾纏小叔,大概也不會再同他相見。”
柳母將令牌遞還給她之後才緩和了臉色,“你最好所言非虛。”
直到柳母離開,邢寧染才卸下一身地緊繃,將通行令牌重新揣回了懷裏。
可是她剛一轉身準備回自己的偏院,就與不遠處站著的柳肆臣四目相對。
“你剛剛說你與誰不複相見?”
邢寧染微微一愣,她不知曉剛剛那番對話被柳肆臣聽到了多少。
但她務必得在他的麵前瞞住自己即將出走的事情。
於是搖搖頭,“小叔聽錯了。”
說完她便不再看他,側了身子便要走,可後麵的柳肆臣卻突然出聲道。
“我知曉你不願去往梁國找你的親父,即便是日後我與阿瑤成婚,你也可以在我柳府住一輩子。我與你父親是至交,養著你也無妨。”
此話一出,邢寧染瞬間瞪大了眼睛,出來尋找柳肆臣的徐佳瑤也怔在了原地。
直到徐佳瑤怨毒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時,邢寧染才回過神來,匆匆離去。
那天柳肆臣說的一番話,邢寧染並未放在心上。
她隻默默的等待著通行的事宜辦理好,盡快遷去梁國。
可是徐佳瑤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這天,她忽而熱情地邀請她一同遊街。
剛坐上馬車沒多久,她就被一陣奇香給迷暈了,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被綁在了山崖的一棵古木上。而樹梢的另一端,徐佳瑤也被同樣的綁法吊著。
她拚命地掙紮著想要問徐佳瑤為什麼這樣做,可口中的話卻被嘴上纏著的紗布裹住變成了嗚咽聲。
徐佳瑤好似看出了她的滿腹困惑,冷冷地獰笑道,“邢寧染,我本來也不想綁架你。”
“但是那天阿臣的話讓我很是不安,於是我想求證一下,他到底更在意誰。”
聽到這裏,邢寧染的心底驀地生出一股子悲涼。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何須證明?
很快,收到匪徒消息的柳肆臣就提著兩箱的銀子急匆匆的趕赴了過來。
他把箱子拋到了匪徒的麵前,厲聲道,“銀子我已備齊,速速放了她們!”
可實際受雇於徐佳瑤的綁匪無動於衷,他不緊不慢地哼道,“柳公子,我綁她們並非是為了錢財。”
柳肆臣的神情微變,語調驟然冷了下去,臉色也陡轉蒼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匪徒晃了晃手中的短刀,猙獰一笑。
“聽聞這兩個女人,一個是你忘年好友的千金,一個是你還未過門的妻子。”
“你現在隻能留下一個,做出選擇後,另外一個就要被我扔下山崖,你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