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肆臣的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這幾夜以來和徐佳瑤魚水之歡留下的痕跡,直直地闖入邢寧染的眼底。
即便心裏這幾日已經做好了承受的準備,在親眼瞧見的這一刻邢寧染還是默默地別過了自己的目光。
她微末的舉動自然逃不過柳肆臣敏銳的眼神,加上她通紅的眼眶,心裏便自以為明白了幾分。
他冷漠的口吻裏夾雜了一絲警示的意味,“邢寧染,無論你意下如何,我都已敲定了主意。”
“我會娶瑤瑤為妻,既然你住在柳府,就要尊重她,不得再滿口荒唐。”
邢寧染垂眸,安分地回道,“我明白的,柳小叔。”
這個稱謂一出口,聽得柳肆臣還有點不習慣。
他低頭深深地看了眼麵前的小姑娘。
柳肆臣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聽到過她這樣喊他了。
此前邢寧染剛遷來柳府的時候,都是嬌憨地喊他“柳小叔”。
可是後來她情竇初開,對他生出男女念想之後,便常常直呼其名,再也不肯喊他小叔了。
柳肆臣眉頭皺了皺,剛準備開口,不遠處便傳出一道女聲,打破了他們之間詭異的平靜。
“阿莐,我的隨身衣物都收拾來了,住在哪間房呀?”
柳肆臣回過神來,將朝著他走過來的徐佳瑤攬入懷裏,溫柔地說道。
“你喜日光,便住在邢寧染的這間屋子吧,這裏坐北朝南光線最好,我安排她在偏院換一間廂房。”
徐佳瑤的眼底難掩笑意,麵上卻故作為難,“這怎麼好意思呢。”
“凡事都講究先來後到,我不能太過僭越,還是住在偏院吧。”
說完徐佳瑤就帶著侍女要往偏院走,但是下一刻柳肆臣將她拉回懷中,捏了捏她的鼻翼,“你以後便是我的夫人了,是我柳府的主母,怎可住在偏院。”
“可是小染在這個廂房住了這麼多年了,一夕搬離,會不會很不習慣?”
聞言,柳肆臣淡漠地瞥了一眼門口的女子。
“有什麼不好習慣的,我總要成親的,她總要接受柳府夫人的入住,畢竟隻是一個外人。”
外人嗎……
邢寧染睫毛輕輕地顫動了兩下,自嘲般的扯出一抹苦笑。
是啊,她於柳府而言,不過就是一個外人罷了。
邢寧染行了個禮,扯動了一下嘴皮,“我現在就整理出來,搬往偏院。”
反正不日之後,她也便要離開這裏,回到阿爹的懷抱,永生不會再回來,也不會再次踏足。
這裏往後便隻是柳肆臣和徐佳瑤的府邸。
接下來的幾日,邢寧染都忙著奔走辦理通行上的手續,每天早出晚歸,避免和柳肆臣的見麵。
可無論她再怎麼規避,都還是目睹了很多次柳肆臣對徐佳瑤的親密和寵愛。
徐佳瑤的胃口不好,他就花重金聘邀京城的名廚來府裏為她做菜。
徐佳瑤的身體不適,他就立刻推掉所有酒宴,躬身留在府裏照顧。
徐佳瑤隨口一提某樣珠寶首飾,他也會不日便給她尋來。
而邢寧染全當沒看見,不吵也不鬧。
等離京的通行令辦好了,她便開始著手收拾自己的行裝。
把一些常穿的衣物收拾出來後,她又將以前給柳肆臣寫過的書信和畫過的畫像都拿了出來,堆進了一個箱子裏,準備抱去後山埋掉。
剛走到門外的回廊上,卻正巧同給徐佳瑤買完糕點回來的柳肆臣撞個正著。
邢寧染隻當做沒瞧見他,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外走。
然而下一瞬手腕便猛地一痛,柳肆臣抓著她道。
“你這幾天,是在躲我嗎?”
邢寧染皺了下眉頭,“我沒有,小叔你多慮了。”
柳肆臣上前幾步,貼近了看她躲閃的神色,“還在欺瞞,你每日人不見影,看到我的時候更是沒有行禮就匆匆走開,這難道不就是在躲我嗎?”
“為何要躲,就因為我與瑤瑤要成親了嗎?”
邢寧染連忙搖頭道,“不是的小叔。”
“小叔能和心悅之人長相廝守,我作為小輩心裏也由衷地開心。”
“祝福小叔覓得佳人,執手此生,我也認清了自己,以後不會再有半分糾纏。”
她語調平緩地闡述著事實,但是柳肆臣卻覺得這話聽起來莫名刺耳,於是臉色一沉。
邢寧染不喜歡他了,這聽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跟我訴情被拒絕,整日巴結著我也被拒絕,現在是換手段引我注意了嗎?”
柳肆臣便說邊覷著她的神色,企圖找一些破綻。
邢寧染微微一怔,他愈發確定了真相。
柳肆臣步步緊逼著,在看到她懷裏抱著的箱子後,語氣也愈發冰冷。
“你不喜歡我,還給我隱秘的寫了這麼多封書信,偷偷畫我的肖像嗎?”
“邢寧染,你死纏爛打了這麼多年,突然就拿得起放得下了,自己聽著不覺得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