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澤的眼裏多了幾分笑意。
“在我的印象裏,邢小姐是一位雷霆手段的女子,在名利場上的氣質比起男人也不遑多讓。”
邢泠月微微一愣,她不知道在這五年期間,自己何時有成為他口中描述的這個樣子。
因為她從小習通琴棋書畫,本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不好酒宴,更討厭應酬。
見她一臉迷茫的樣子,顧北澤又開口道。
“邢小姐,你是不是經曆了什麼,這才過了幾個月,就失憶了嗎?”
“如果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又要如何繼續操持著柳府這偌大的家業呢。”
隨著顧北澤的問詢,邢泠月的腦海中很多破碎的回憶驀地又被重新拚湊起來。
原來,是因為當初柳南嶼執意從醫,柳家老爺便罰他跪了有一天一夜,可即便是如此,他還是不肯妥協。
為了成全柳南嶼,她便開始學習如何管理府上事務,如何外出談生意,成為了遠近聞名的柳府主婦。
邢泠月心裏驀地難受得發緊,她想她一定是很愛柳南嶼,愛到了骨子裏。
可是整整五年過去了,她都半點沒有走入他的內心。
見她麵露傷感,顧北澤的眸色暗了暗。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然後從懷裏掏出手帕遞給了她。
就在邢泠月伸手準備接下顧北澤的好意時,門卻忽然開了,門後是柳南嶼譏諷的臉。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屋裏的幾個人,尤其是略有親密的邢泠月和顧北澤,冷漠的挑了挑眉。
邢泠月一眼便好像從表情裏看出了柳南嶼沒有說出口的話,她連忙和顧北澤拉開距離,解釋道。
“顧公子是來看望青青的,昨天夜裏青青她......”
柳南嶼不耐煩地出聲打斷道。
“夠了,我不需要你的解釋。”
“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我一點都不關心。”
“況且孩子受傷了是你沒有盡到責任照顧好她,別妄想靠孩子在我這裏博得同情。”
話音剛落,他就甩了甩手,輕蔑的轉身離去。
邢泠月的牙尖不小心磕破了下嘴唇,她強撐著同顧北澤道歉。
“對不起,這畢竟事關女子的清譽,我......”
顧北澤揮了揮手,語調低沉的說道,“沒關係,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隨時找我。”
說完便也轉身離開了。
另一間屋內。
蘇璃看著滿臉慍怒的柳南嶼,有些不解的拉住了他的手,“阿嶼,你是生氣了嗎?”
柳南嶼一怔,迅速紅著臉反駁道,“怎麼可能,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可是話說出來他卻覺得有些荒謬。
他不是很討厭邢泠月嗎?連看一眼都覺得厭煩。
為什麼在剛剛那會兒,他會因為邢泠月和其他男子的舉止親密而懊惱呢。
屋內,柳青青環住了娘親的脖子,像個小大人似的安慰她。
“娘親,爹如果一直都不喜歡我們的話,我們就不跟他住在一起了,我沒有關係的。”
邢泠月鼻子發酸,心裏也澀澀的,她苦笑著抿了抿嘴唇,幫床上的青青蓋好被子。
“別胡思亂想,娘回去給你拿衣服,你不要亂跑。”
柳青青乖巧的點了點頭,隨即閉上了眼睛。
邢泠月回到府裏收拾衣物,剛要離開的時候卻意外發現了燭台下壓著的一遝紙。
上麵是一些孩童稚嫩的字跡。
“我的爹爹不喜歡娘親,也不喜歡我。”
邢泠月的大腦猛地一震。
她繼續往下翻看。
“他從來不給我過生辰,也不給我買禮物,就連笑也不會給我。”
“學堂的其他孩子都問我是不是沒有爹爹,有時候他們還會嘲笑我是一個野孩子。可是我有爹爹,我不知道怎麼和他們解釋,畢竟從我出生以來,爹爹就一天都沒有陪過我,這樣的爹爹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別呢?”
“再過幾天又是我的生辰了,可是我已經不想過了,因為我沒有爹爹的陪伴,一直都隻有娘一個人。”
“我不能難過,娘要是知道了也會傷心的,我要裝作沒有爹爹也很開心的樣子。”
邢泠月的雙手止不住的打顫,她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心力,眼淚肆虐的往下淌。
原來孩子什麼都知道,卻還堅強地反過來哄她高興。
“娘親,沒關係的,就算爹爹不陪我我也不會難過的。”
“我知道的,爹爹是大夫,責任很大,很忙的。”
一字一句,都像石塊一樣壓在了她的心上。
原來所有的不在意都是偽裝出來的,其實在青青的心裏,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柳南嶼的愛。
離青青四歲的生日還有十日,她一定會想辦法讓柳南嶼陪著青青過一次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