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氣的渾身發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桀驁難訓。
“身為女子,不想嫁人生子侍奉公婆,哪家的好女兒像你這樣!”
“你這種忤逆爹娘、下賤無禮的東西,簡直是家族的恥辱!早知道一出生就該將你掐死!”
林敘梔聲音驟然平淡下來:“您要掐死我,現在動手也不遲。”
林母氣的發抖。
“掐死你,我都嫌臟了自己的手!”
瞧見她那副模樣,心中的怒火更旺。
“月底你妹妹大婚,等她回門後,你就給我滾出林家,林家全當沒你這個女兒!”
林敘梔起身,規規矩矩行了個禮:“是,女兒知道了。”
言罷,她轉身離去。
剛走到門口,便撞見迎麵而來的林婉。
“真是晦氣!”林婉柳眉倒豎,眼中滿是厭惡。
林敘梔默默走過,身後傳來林母溫柔的問候。
“婉兒,今日天寒,怎麼穿得這麼單薄?”
“娘親,我不冷,餓著肚子就來看您了,您還凶我。”林婉嬌嗔的聲音傳來。
“傻孩子,娘怎麼會凶你?你瞧瞧這是什麼?”
“李記糕點鋪的桂花糕!這得排兩個時辰的隊才能買到,娘親您對我真好!”
林敘梔腳步一滯,心口泛起一陣酸澀。
她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在這個家是多餘的嗎?
不是早已決定放下一切嗎?
可為何此刻,心還是如被刀絞般疼痛?
她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
回到臥房,林敘梔愣愣地坐在雕花書桌前,視線掠過那塊熟悉的玉佩上,望向窗外,想起來許多以前的事。
幼年時,父母帶著兄長出門在外做生意,無暇顧及她,她經常遭人欺辱。
“林敘梔,你就是爹娘都不要的棄兒!還賴在這裏裝模作樣,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那時,她滿臉氣憤,攥緊小小的拳頭,聲嘶力竭地反駁。
“你們滿嘴胡言!爹娘隻是被瑣事纏身,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她甚至揮舞著拳頭,朝著那些麵露嘲諷的孩子衝去。
祖母得知此事後,目光中滿是憤怒與斥責。
“你這孩子,如此頑劣,竟公然動手傷人!這成何體統!”
隨即,她被押入昏暗潮濕的柴房。
在狹小的空間裏,她蜷縮在角落,與老鼠為伴。
她就是這樣熬過了如同噩夢一般漫長的十五載。
那段日子,她每晚入睡前,都會在腦海中勾勒出爹娘的模樣。
娘必定有著溫柔似水的眼眸,會將她輕輕擁入懷中,用溫暖的手掌撫摸她的發絲。
爹爹定是高大挺拔,在她遭受欺淩時,為她遮風擋雨。
她甚至天真地幻想,爹娘會像其他孩子的父母那樣,即便知曉自家孩子有錯,也會毫不猶豫地護短。
盡管十五年來,未曾收到爹娘隻言片語的書信,可林敘梔依然選擇自我安慰。
她覺得爹娘必定是忙於生計,分身乏術,才沒能與她聯係。
可現實卻如同一記重錘,無情地敲碎了她的幻想。
爹娘歸來的當日,帶回來的不僅是兄長,還有一個不知比她優秀多少倍的妹妹。
林母看著她的眼神,嫌棄之情更是溢於言表。
“敘梔,連基本的詩文都背不出來,簡直不學無術!日後如何嫁得好人家?”
林敘梔頭垂得更低了,聲音如同蚊蠅般細小。
“娘,從來沒有人教過我這些……”
林母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緊接著又厲聲說道。
“看看你走路的姿勢,彎腰駝背,再瞧瞧你妹妹,儀態萬方,你身為女子,如此沒有規矩!”
林敘梔緊咬下唇,試圖挺直脊梁。
可在林母如刀的目光下,她的身子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
用膳時,林母看著她稍顯急切的吃相,臉上的厭惡愈發濃烈。
“吃飯如同餓死鬼投胎,這般模樣,難不成從未吃過飽飯?”
林敘梔眼眶泛紅,剛想開口,林母卻已轉身,滿臉笑意地為兄長和妹妹夾菜,噓寒問暖。
父親自始至終,都未曾正眼瞧過她。
他帶著兄長和妹妹在宅院裏四處參觀,聲音裏滿是寵溺:“這是咱們家的書房,你們日後要多來此處學習。”
隨後,他又指著院中的花草:“這些都是你娘精心栽培的,要記得好好愛護。”
林敘梔獨自站在一旁,望著這溫馨的畫麵,心中卻如被刀絞般疼痛,苦澀的滋味在心頭蔓延。
那些曾經欺負她的人,見她爹娘對她漠不關心,變得更加有恃無恐。
他們再次圍攏過來,臉上的嘲諷如同毒刺。
“你不是揚言爹娘回來就給我們好看嗎?怎麼不見動靜?”
“瞧瞧你這副模樣,爹娘都對你不聞不問,還幻想著他們為你撐腰?”
“她爹娘根本不愛她,就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林敘梔聽著這些尖酸刻薄的話語,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那一刻,她如夢初醒,終於意識到,自己長久以來的幻想,不過是鏡花水月。
原來,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親情,冰冷刺骨,殘酷得讓人窒息。
就是在那段幾乎絕望的日子裏,蕭廷猷出現在她的生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