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後,林敘梔被罰跪祠堂。
林母憤怒地說道:“不跪滿三日,不許起身!你好好想想自己都做了什麼!”
林敘梔抬眸:“娘,我明明什麼都沒做。”
林母雙眼瞪得滾圓,仿佛要噴出火來。
她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嘶吼道:“你把林家的臉都丟盡了!不跪滿三日,不許起身!要是再不知悔改,就別再認我這個娘!”
話音剛落,林母雙手用力一推。
林敘梔毫無防備,整個人踉蹌著向前撲去。
膝蓋重重磕在祠堂的青磚地麵上,疼得她眼眶泛紅。
還沒等她緩過神來,“轟”地一聲,厚重的木門在身後轟然關閉。
刹那間,腐朽的氣息裹挾著陳年舊塵撲麵而來,鑽進她的鼻腔,嗆得她連連咳嗽。
昏黃的燭火在風中搖曳,將她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雙腿早已麻木,仿佛失去了知覺。
可心中的傷痛卻如洶湧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讓她幾乎窒息。
她手中還緊緊握著那道聖旨,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滲出血來。
他明明說過,會回來娶自己,明明說好了三年,他為什麼要退婚?
他難道不知道,退婚對女子的而言是多大的羞辱嗎?
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林敘梔陷在回憶裏,哪怕已經過了三年,隻要想起,心還是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的沉默使林母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別再肖想蕭廷猷,過幾日,我讓人挑個好日子,把你送去給張丞相當填房,張丞相雖妻妾成群,但膝下無子,你過去後多生幾個兒子,後半輩子也算有依靠。”
林敘梔臉頰火辣辣的疼,聽到這句話,麵容臉上瞬間失去血色。
慘遭退婚後,她淪為全城笑柄,各家官宦世家的公子都不願再與她結親。
後來,娘不是要將她嫁給農戶就是要將她送去給官員做妾。
她從來都是誓死不從。
可之前林母安排的那些人,至少身家清白,沒有過什麼醜聞。
但這個張丞相,如今已經年近五十,素以好色著稱,不僅流連青樓,還曾當街強搶民女。
想到這,林敘梔挺直腰背,嚴詞拒絕。
“我不嫁!”
林母怒不可遏,揚手便又是狠狠一巴掌。
林敘梔臉頰的紅痕更加清晰可見,如同一朵妖冶的紅梅。
她的身子也被打的傾倒在地,一枚玉佩突然從袖間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霎時,她心跳漏了半拍,趕忙蹲下身去,將玉佩拾起。
這枚玉佩是蕭廷猷貼身之物,遺失後恰巧被她撿到了。
她的指尖摩挲著玉佩,熟悉的觸感瞬間將她拉回了那個午後。
當時,她懷揣著玉佩,準備物歸原主,卻在書房外,意外聽到了蕭廷猷與親信的對話。
“主子,明日便要啟程,你當真連半句叮囑都不留?況且林姑娘對你情深意重……難道你不打算跟她透露一點消息?”
“萬萬不可!此次臥底敵國,事關國家存亡,稍有不慎,便會滿盤皆輸,絕不能有半點閃失。”
蕭廷猷的聲音低沉卻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這是為了家國天下,梔梔深明大義,等我凱旋,同她解釋清楚後,她一定會理解我的苦衷。”
說到這裏,蕭廷猷歎了一口氣,聲音裏也含了幾分眷戀。
“我早前已告知他我出征一事,還特意把祖傳玉佩放置在她房中,也算給她留個念想。”
那時,林敘梔聽著這些話,更加堅定了要等他回來的決心。
哪怕後來被退婚,被整個京城嘲笑,被世人視為恥辱,她也始終不放棄,她相信他是迫不得已,她等他回來解釋。
林敘梔垂眸望著手裏的玉佩,她不曾想到,這三年竟這樣難熬,她快撐不下去了。
“你還留著這玉佩睹物思人嗎?”
林母說著便要奪走她手中的玉佩。
林敘梔將玉佩握在掌心,眼尾泛紅:“娘,你憑什麼動我的東西?”
“都三年了,還妄想嫁入蕭府,你也不想想自己配嗎?你能給蕭將軍做個暖床丫頭都是抬舉你。”
林母尖銳刻薄的聲音一字字釘在她心上。
這些年,因不會女紅被斥沒有女兒家的樣子,不懂琴棋書畫被罵淺薄無知,連為自己辯解都會被扣上忤逆的帽子。
“給張丞相當填房這事,你不去,我便叫人將你綁了去。”
林敘梔的心如同墜入冰窖,可她仍不妥協,語氣決絕。
“那女兒便自我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