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麗和月琴一路扭到跨院的月洞門口,才停了下來,倆人還遠遠的瞥了我一眼,然後迅疾收回目光,交頭接耳,表情鬼祟可笑,顯然是在說什麼私密話,怕我聽見。
我撇了撇嘴,心道:“你們要說什麼,我不用聽也猜得到!那個月琴回來的時候嚷嚷著買到了,手裏還攥著戲票,無非是趙東麗要去看戲。也不知道看戲有什麼好瞞著我的,怕我跟著一起去看,花你們的錢麼?我可不稀罕!這女人的心眼兒真是多啊......”
趁著她們不在,我迅速摸出羅盤——那是父親和母親聯手打造出來的法器,有名目,叫做“天罡地煞陰陽盤”,極具靈性!
我剛把它往掌心裏一放,盤中的水平儀還沒有歸位,海底陰針就開始瘋狂打轉!
而隨著水平儀歸位,但聽“啪”的一聲輕響,海底陰針立刻指向“乾”位,還顫了幾顫!
我心中一凜,這宅子西北角的祟氣很重啊!
難道那裏......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聽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我連忙收了陰陽盤,扭臉便看見是趙東麗和月琴回來了。
我站了起來,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倆女人也不知道嘀咕了什麼秘密話,都是臉色潮紅,嘴角還洋溢著不正經的笑意,直勾勾的盯著我,看的我心裏發怵。
“你在家裏好生歇著,我要出去一趟,之前跟人約好的要到綢緞莊,挑些布料。”趙東麗笑吟吟的說道:“你別拘束,就把這裏當成是自己的家,有什麼需要,隻管吩咐月琴去做,我都跟她交待好了。”
“哦,好的,你隻管忙自己的,我也沒那麼多事。”我嘴上答應著,心裏暗想:“去看戲就去看戲,卻說什麼去綢緞莊挑選布料,這女人果然人如其相,喜歡撒謊......”
月琴也笑嘻嘻的說道:“表少爺想吃什麼,想喝什麼,都可以跟我講——”話還沒說完,她忽然咬住嘴唇,滿麵嬌羞,絞著手指,扭扭妮妮的說道:“哪怕是那種事情,也可以找我。”
我聽得一愣:“哪種事情啊?”
“換洗衣服,縫縫補補啊。嘿嘿嘿~~~”月琴爆發出一陣壞笑,反問道:“表少爺以為是什麼事情?”
“我以為是,我......”
話說半截,我呆在那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因為我忽然意識到自己遭了月琴的戲弄。
有毛病啊!
換洗衣服,縫縫補補而已,你弄出那種表情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嗝~~~”
趙東麗在一旁已經笑的花枝亂顫了,還假意嗔怪道:“月琴,不要調戲你表少爺,他可是個老實人!”
“我哪敢調戲表少爺啊,隻要表少爺不調戲我,就萬事大吉啦。”月琴直勾勾的盯著我,吃吃壞笑。
我甚是無語,心想:“真是醜人多作怪!”
雖然月琴不算醜女。
“行了,我得走了。”
趙東麗拿手帕蘸了蘸笑出來的眼淚,然後正經說道:“記得把新漬的梅子給表少爺嘗嘗,房間也快點拾掇出來,讓表少爺去歇著,中午我可能回不來,到時候你給表少爺做飯吃,記住,不能怠慢!"
“是,小姐已經吩咐過一遍了,我都記住啦!”
“我走了啊。”
“慢走。”
“......”
趙東麗披上一件猩紅的外衣,鬢邊還插了金步搖,興衝衝的出去了。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我心想:“還真不像是獨守空房的人妻啊,一點幽怨的感覺都沒有。”
“表少爺,我家小姐好看吧?”月琴忽然湊近了問道。
我連忙收回目光,敷衍道:“她當然好得很。”
“嘻嘻~~~表少爺還要續茶嗎?”月琴衝我眨巴眼睛,湊得越來越近。
“不用了。”我心裏膈應,總感覺這月琴像是故意勾引我似的。
“行,那我去把梅子拿來給表少爺嘗嘗。”月琴一扭腰肢,帶起一陣香風,搖搖擺擺的去了。
我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在她的背影上逗留了片刻,不得不說,扭得挺勾人。
等她折返回來的時候,手裏端著盛滿了梅子的琉璃盞,身上重新換了一套衣服,水綠衫子裹著楊柳腰,愈發顯身材玲瓏有致,臉上也新撲了一層香粉,更添妖冶。
“來,表少爺,我喂你吃梅子。”
她撚起一顆醃梅,朝著我嘴便遞了過來。
我慌忙起身,說道:“你放著就行,我自己會吃。”
“哈哈~~”
月琴笑的前仰後合,那叫一個蕩漾:“表少爺怎麼嚇成那個樣子?是你吃梅子,又不是我吃你,還真是個老實人啊。”
我麵紅耳赤,又尷尬又有些羞惱的看著她。
“行吧,不逗你了,你自己吃吧,我去給你收拾房間。”
月琴似乎也意識到我生氣了,不再捉弄我,而是把那顆醃梅填進自己嘴裏,然後還仔細嗦了一下指頭,發出“嘖嘖”的聲響。
陽光下,她兩片豐唇飽滿鮮豔,指頭像蔥根一樣白嫩,沾染上去的口水更是晶瑩剔透,看的我沒來由竟覺一陣燥熱,連忙端起茶碗,灌了一口。
月琴笑著,又一陣風似的走了。
我長出了一口氣,不知不覺間,已經汗流浹背,心裏一陣陣發虛。
記得父親說過,女人不可輕視,尤其是無緣無故對你好,向你投懷送抱的漂亮女人尤其要小心!古往今來,不知多少英雄好漢都是因為管不住自己,最終壞到女人手裏,所以行走江湖遇到女人的時候,千萬留心,千萬保持定力,不可墜入溫柔鄉,以免被繞指柔所困......說的真是一點也沒錯。
打鬼我都出不了這麼多汗,更不會心裏發虛,但麵對月琴,可是真頂不住。
我定了定神,望向琉璃盞裏的醃梅,口中生津,不由得也想嘗嘗。
可是我剛撚起一枚,湊到嘴邊,便忽然嗅到一縷異樣的酸腐味,像是壞了,卻又不是醃壞了的那種味道。
有古怪!
我立刻施展“萬嗅功”仔細去辨別——
是一股混著腥味和腐臭味的陳年濁氣!
像是泡菜缸裏醃出來的。
我瞬間就沒有了胃口,把梅子丟進琉璃盞裏,再一瞥,但見顆顆都泛著詭異的紫紅色,隱隱與趙東麗那薄唇上的胭脂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