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
眼睛看不見之後,其他感官就變的異常敏感。
我明明聽到了湯就打翻在了地上。
葉景熠衝過來掐住了我的脖子,毫不猶豫的甩了我一耳光,泛著冷意的聲音傳來:
“裝不下去了?”
“寧霜,你真夠厲害的,一個瞎子能精準的把熱湯撒在知寧的身上!”
他猛的甩開我,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痛苦與恨。
“當初選擇你那個小竹馬放棄我時,就沒有想過你會有今天?”
我狼狽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無力的辯解,“我沒有......”
葉景熠不相信的冷笑了一聲,掰開了我的嘴,將滾燙的熱湯強行灌進去。
他赤紅著眼,砸了店麵外麵租的所有設施,用力將我的盲杖折成兩半。
“缺錢?”
“那你就好好賠吧。”
“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代價!”
刺痛的熱湯溶著血腥氣滾入喉嚨,我被燙的幹嘔說不出話。
喉嚨和心裏一樣,一片苦澀。
我和葉景熠相戀多年,初遇是他因為家境貧窮被同學欺負。
我舉著手機錄像,大喊著警察在來的路上。
人群散去。
自此,我和葉景熠還有竹馬鐘川嶼成為了形影不離的鐵三角。
三年前,訂婚的前一天。
葉景熠和鐘川嶼一同趕來接我去試婚紗。
卻出了車禍。
葉景熠雙眼失明,鐘川嶼腎臟衰竭。
我知道鐘川嶼有許多愛他的家人會救他。
可是葉景熠隻有我一個。
醫生說,不及時得到救助,即便是後來再有合適的眼角膜,也不能再挽救葉景熠。
我把眼角膜給了他。
自己等著有新合適的眼角膜。
可不知為什麼,他複明之後就認定了是我放棄了他。
轉頭就宣布了和許知寧在一起的消息。
再後來,徐知寧有了他的孩子。
......
太平間的氣溫很低,充斥著死人的氣息。
灰白模糊的世界裏,我似乎看到了紫白著臉的母親,佝僂著身體,仿佛還在細心叮囑我主要保暖。
父親的腦幹受損,變成了活死人。
從病房裏出來,我的眼淚似乎流幹了,腿一軟順著牆壁往下滑。
一雙溫熱的大手拉住了我。
我遲滯的抬起頭說謝謝。
不等話音落下,一聲冷冷的譏諷傳入耳朵。
“盲杖都沒了,車怎麼沒有撞死你?”
“也是,你這麼惡心,閻王都嫌你臟。”
是葉景熠。
我僵住,胸口一陣窒息。
他嗤笑一聲,捏住我的手腕扯著我大步往外麵走。
“你爸媽戲演的這麼真,不去拍電影真是可惜了。”
“你的眼睛到底怎麼回事?”
葉景熠一邊冷冷的問,一邊掏出隨身帶著的藥油,嫻熟的抹在我被他打紅的臉上。
我的胃裏湧起了一陣惡心,用力甩開他的手。
葉景熠的手一僵,生氣的嗤笑了幾聲。
“怎麼?不會說是給我捐了吧?”
“跟著鐘川嶼,你也過的不怎麼樣嘛,都寒酸到做起按摩了。”
我抿了抿幹澀的唇,疲憊的重複了一遍。
“你愛信不信,三年前我救的一直都是你。”
“我真後悔,當初就應該讓你徹徹底底瞎了。”
空氣安靜了下來,葉景熠許久都沒有說話。
可我卻總感覺他的目光沉沉的落在我身上。
半晌,他冷哼了一聲,“你覺得我信嗎?”
我已經習慣了他的不信任,心裏隻剩下麻木和恨意,不想在和他糾結這個沒意義的話題。
剛摔在地上時擦破了皮,我一瘸一拐的離開。
葉景熠卻突然蠻橫的扯住了我的胳膊,死死扣住了我的肩膀,猩紅著眼:
“寧霜,你現在連解釋都不願意解釋了是嗎?”
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諷刺的笑出聲,連連點頭。
而後,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就在我以為不會再見麵的時候,一周後的晚上竟然又碰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