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房中，崔仁正拿著《論語》，看得入神。

我輕咳一聲，崔仁方抬頭看我。

一副如前世一樣唬人的麵龐，進入我的眼簾。

曾幾何時，瞎了眼的我在母親的灌輸下，以為崔仁便是書中所言的謙謙君子。

“崔公子，久等了。”

他行禮依舊得當：“見過廉姑娘。”

我與崔仁對視，一時間全身的氣力都用來壓下心中的怒火。

母親緩步從我身後走出，目光卻全凝在崔仁身上：“這門親事，是天賜的良緣。茵茵你害羞不肯說，這門親事我這做母親的替你應下。”

我終是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崔仁，我思來想去，我到底是京城第一才女，與其嫁給你這新科進士，不如一步登天嫁給丞相次子，一生富貴。”

一向自命清高的崔仁頓時惱了。

他睜大了眼：

“趙茵兒，我自以為你和京中其他女子不同，才情俱佳，又懂我的苦楚，我家道中落後也不曾取消婚約。

“可如今看來，你與那些攀附權貴的女子有何不同？不過是一群貪慕榮華富貴的俗人！”

崔仁說得聲嘶力竭，仿佛遭受了此生最大的羞辱。

母親瞪我幾眼後，忙去哄著他。

“仁兒，茵兒她不是這個意思，她懂什麼，我家與你家一向交好，你落魄後也是多番資助，怎會瞧不上你，有意毀婚？

“你是世間罕見的好男兒，茵兒除了嫁給你，還能嫁給誰啊！”

母親溫聲細語如水，是我從未見過的模樣。

見崔仁麵色減緩，我冷笑一聲，大聲嚷道：“崔仁，你寫的詩詞比不過我的一半，我憑什麼要嫁給你一個無才無權無錢之人？憑你有著一腔無用的熱血嗎？”

崔仁登時咬牙切齒：

“你竟如此無理，簡直有辱斯文！夫人不用勸我，我今日定要退婚！他日有你趙茵兒後悔的時候！”

說罷，他甩開母親，拎著他那本就是母親偷偷資助才攢下的彩禮氣衝衝的離開。

母親一巴掌甩在我臉上：“你是瘋了不成？”

隨後，她加快步伐跟緊了崔仁。

“仁兒！你莫要生氣！”

我摸著臉上陣陣紅熱，即將氤氳的眼角露出笑來：“春璃，母親勸不住崔仁了......”

母親勸說無果，默許了我嫁給丞相次子之事。

母親再三叮囑我不要惹事。

“丞相府規矩多，少說多做，小心惹禍上身，禍害了家裏。”

我點頭應下，心裏隻想著快些逃離。

出嫁前一刻，我問父親：“女兒想知道丞相次子是個怎樣的人？也好明日莫出差錯。”

我並不信丞相因我京中第一才女的美名對我青睞有加，我更信丞相次子身有所缺。

父親尷尬開口：

“他......不能生育。不過到底富貴人家，不會虧待了我的茵兒。”

我心下了然，拜別父母雙親。

蓋頭掀起的那一刻，入目的是一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麵孔，與京城才子詩中所言可謂天壤之別。

許頌將蓋頭一扔，坐在了我身側：

“你父親愛慕權勢，將你許配給了小爺，以後你好生伺候著小爺就是。小爺我雖不能人事，但你若乖巧聽話，錦衣玉食自少不了你。”

許頌麵上笑得戲謔，頗有一副看戲的架勢。

“你堂堂京城第一才女，是不是瞧不上我這殘缺之人？”

我忍著惡心，端起合巹酒搖頭：“怎麼會？夫君風流倜儻，一表人才，是天公不作美，看夫君十全十美，故意缺了夫君一份美。”

那些詩詞皆讚他貌美，我也當投其所好，在遇到尊公主前，將日子過得安穩。

許頌略顯滿意地端起合巹酒，與我對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