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電話那端的沉默,急救中心的護士怕他拒絕,趕緊追加勸說。
“這個患者真的是非常好的人,以前也是稀有血型互助協會的,她每年都會自主捐血,救助過許多人。現在輪到她自己出事,希望路先生您能再考慮一下,救人一命——”
“讓我太太去,她也是RH陰型血。”
路池杉咬了咬牙。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已經答應了林茜茜,明天要陪她去貓舍把新的小貓接回來。
給陌生人輸血這種事,還是留給許煙更合適。
畢竟,她才是那個需要贖罪的人。
將許煙的電話留給急救中心的護士,路池杉拽開有些窒息的領口,閉目靠在沙發上。
他腦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隻是單純覺得心裏慌慌的。
吳媽從樓上下來,欲言又止地叫了一句“先生”。
她手裏捧著一大床被單,準備送到樓下去清洗。
“嗯,什麼事?”
路池杉鬆開擰緊的眉頭,不耐地睜開眼。
“那個,太太她真的沒事吧?”
吳媽小聲試探著,同時將滿是紅色血汙的床單往路池杉那邊轉了轉。
她說太太昨天回來情況就不太好,什麼都吃不下,還吐了好多血。
聞言,路池杉的心臟猛的一緊,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脫口而出,但下一秒,嘴角卻勾起一絲冷笑。
“那隻是紅酒。”
他想起昨天在招待王總的時候,許煙就是這樣一副虛弱的不死不活的樣子。
一下嘔吐,一下暈倒,可是虐打林茜茜的貓時,可一點不見她手軟的。
見路池杉這樣的態度,吳媽也不好說什麼了。
但她在路家做了這麼多年,洗洗燒燒,紅酒果汁和鮮血的顏色,難道她分不清麼?
這時候,路池杉的手機又響了。
還是剛才那個座機,還是剛才的急救中心護士。
“不好意思路先生,您的太太是叫許煙吧。是哪兩個字,我們這邊的病人好像就——”
“你都能查到我電話,你不會自己查她哪兩個字?”
路池杉完全沒有耐心聽對方的話:“你能找就自己找,別再來煩我。”
啪的一聲掛斷電話,路池杉單手揉壓著眉心,心裏說不出的煩躁。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想灌一口水靜一靜心,卻一眼看到了壓在茶幾下麵的那份嶄新文件。
離婚協議書?!
想起昨天許煙在會所跟他說的那些話,路池杉心頭不免一陣跳顫。
他還以為,她是嫉妒自己跟林茜茜的事,一時上頭說的氣話。
翻開離婚協議書後麵的附加條款,路池杉看到許煙竟然隻要淨身出戶?
她什麼都不要,這麼多年了,原來,她始終沒變。
什麼都沒變......
路池杉的拳頭攥的緊緊的,後槽牙咬得哢哢響。
想當初,她隻是因為喬菲兒喜歡他,於是借著對方高考失利複讀的機會,捷足一步,先認識了自己罷了。
她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他。
他追了她快一年的時間,她才答應跟他在一塊。
不過是因為得知自己的閨蜜一直以來喜歡的人是他,不過是雌競的虛榮在作祟。
可自己居然為了這樣一個女人,愛她愛的發瘋,甚至辜負害死了真正對他一心一意的喬菲兒......
啪的一聲,路池杉把協議書狠狠砸在茶幾上。
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了許煙那裏——
......
“血壓不好了!還沒有血漿送過來麼!”
“已經再聯係了!不是,你,你手機先放下!都什麼時候了!”
“病人出現室顫!快加主任過來!”
意識彌留之際,許煙無意中按下了接聽鍵。但下一秒,她單手一垂,手機直接滾落到床下。
路池杉那邊“喂”了半天,卻沒有許煙的任何回應。
隻聽到嘈雜聲,尖叫聲,混亂成一團。
聽起來,許煙那邊好像是在醫院?
他冷冰冰地哼了一聲,心想她還算有點良心。
還知道這樣做多少能贖點罪孽?
可即使這樣,離開的人也永遠都回不來了。
“輸完血了沒有?趕緊回來。”
路池杉對著電話那端冷冰冰地命令道。
“你不是想離婚麼,今天一次把話說清楚。”
然而,他遲遲沒有等到許煙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