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頭蓋臉的血腥味衝進鼻腔,許煙被嗆得一個蹌踉。
本就已經病入沉屙的身體那裏經受得住這樣的遭待,許煙晃了一下身,卻被那大仙厲聲嗬斥,不準她動。
生犯殺戮的罪人就應當規規矩矩跪著贖,或才有機會得到怨靈的諒解。
他將一盞白瓷碗盛了清水,燒符化入其中。
然後把碗頂在許煙的頭上,要求她頂著,一動不動,頂滿七七四九十個小時。
隻有碗不翻,水不灑,才意味著怨靈消災,輪回往生。
可是許煙的身體本來就已經快要到極限了,風吹不倒都已經是強撐著的了。
才不過半分鐘,許煙壓抑不住胸腔裏一陣激烈的咳嗽。
與此同時,那碗應聲碎地。
“湯圓!湯圓生氣了!池杉,湯圓它一定是在恨我沒有照顧好它!它恨我!”
林茜茜尖叫著,幾乎要哭到昏厥了。
“莫慌莫慌!”
道士大叫了一聲,說自己還有法子可解。
隨後,他硬是從道袍裏抽出一副兒臂粗的鞭子,直接塞到林茜茜手裏。
“這是貓的凶靈不作安生,必須要它最信任的主人來親手懲罰惡人,方能渡化!”
那鞭子又沉又重,上麵沾滿了烏漆漆的包漿。
林茜茜哭著伸手接過,下一秒橫輪到半空中——
就在這時,路池杉的大手竟然一把搶奪下來!
“夠了。”
餘光瞥在許煙蒼白的臉色上,路池杉咬牙吐出兩個字。
或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大腦短暫的宕機之間,竟有一絲莫名強烈的心痛在作祟。
“池杉......”
林茜茜紅著眼睛,嘴唇一咬一合著。
“池杉,湯圓是我們的孩子。如果湯圓的仇不能報,我害怕將來報應到我們的孩子身上怎麼辦!我聽到湯圓在哭,我聽到它在叫我救救它。”
提到孩子的一瞬間,路池杉凜然一愣。
掌中的力度鬆了下來,而林茜茜則趁機重新揮起沉重的鐵鞭。
砰的一聲抽在許煙的肩膀上,幾乎把她五臟六腑都震到移位!
許煙甚至連吭一聲的力量都沒有,半個身子往下一歪,鮮血瞬間從蒼白的唇間湧溢了出來。
臉頰貼著冰冷的地麵,許煙的眼前全是灰白的顏色。
如果說死亡是一件很漫長的事,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走到了最不堪重負的那個階段。
許煙的狀態著實把那道士嚇壞了,想來他平時都是靠這些招搖撞騙,圖錢而已,沒想真害命。
見許煙這幅樣子,他怕自己擔責,趕緊給自己找補:“下來了下來了!這貓的魂兒總算是從這女人身上下來了!你看那血,就是怨念化的血水!”
聞言,林茜茜捂著臉撲到盛放著貓身的小棺盒邊,在路池杉的陪同下,終於同意送進火煉爐。
冷清清的大廳裏,沒有人聞問一句許煙的狀況。
直到寵物殯葬公司的工作人員收拾現場,才發現倒在一片汙血中的女人。
她的手腳冰涼,額頭卻滾燙。
滿身的血跡,也分不清那些是臟血潑上去的,那些是她自己的。
......
路池杉陪著林茜茜去貓舍,重新挑了一隻白色的小貓,終於將她心情哄好。
回到別墅,隻有吳媽在家。
她告訴路池杉,太太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路池杉冷著臉,表示隨便她。
做出那樣殘忍的事,她該找個地方吃齋念佛去的。
然而就在這時,一通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請問是路池杉先生麼?我這裏是雲山醫院急救中心的,我們通過稀有血型互助協會查到您的相關誌願資料。現在這邊有一位跟您同血型的重傷患者,情況很危急。想問下您是否願意過來幫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