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某一刻動搖的眼神,她知道,他真的會把她送進大牢。
所以,她忍著膝蓋的疼痛,跪在門口,自虐地聽著房間裏時不時傳來的輕喘聲。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她顫顫巍巍地離開,剛走出門就聽見戰友陳瑞的聲音從巷口傳來,“嫂子!和傅哥看電影怎麼樣!”
她極力克製住情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陳瑞,能麻煩你送我去西郊陵園嗎?”
李煙晚說得很輕,卻很堅定。
那裏埋著真正的英雄,埋著她永遠不能言說的秘密。
陳瑞疑惑地看著李煙晚眼裏泛起的淚水,他沒有多想,因為他們都知道傅晟年愛李煙晚是刻進骨子裏的。
所以還是把李煙晚送去了西郊陵園。
臨走時,他耐心地解釋:“嫂子,你別和傅哥置氣,可能是因為最近訓練太累了。”
“不過傅哥愛你是真的!為了你他特地從不辭萬裏托人帶回來了瑞士的懷表,還包下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準備在你生日當天送給你。這些,可都是我們這群兄弟可以做證的!”
李煙晚失意地點了點頭,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
他說過,以懷表為信,除非當指針不轉,當時間暫停,否則他不會離開我。
所以,他在她每年生日都會給她送一塊最精致的懷表。
可現在,還有三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去年的懷表已經被他摔碎,今年他真的會來嗎?
李煙晚沒有再想,等她被陳瑞送到陵園時,已經是日暮時分。
她揮別了陳瑞,淚水再也不受控地落下。
她怔怔地跪在青石碑前,將最後幾頁手劄殘片仔細收進檀木匣,額頭抵著冰涼的石碑:“媽,晟年把您留給我的筆記燒了......可我記得每個數據,每個公式,到了西北照樣能繼續您的研究。”
她看著墓碑上刻著的新字:愛子:傅晟年,和被已經刮畫的愛媳:李煙晚。
她哽咽開口,喉間泛起鐵鏽味:“隻是媽......照顧晟年的事情,我做不到了。不過你放心,他現在很好......”
他說到後半部分,腦海裏忍不住回想昨夜傅晟年把方茜壓在身下,愛欲交歡了一整夜。
突然,北風卷起紙錢灰燼,傳來皮鞋踏碎枯枝的聲響。
“真會演苦情戲啊。”
方茜裹著傅晟年的軍大衣款款走來,“當年餘阿姨病重時,你也是這麼跪在手術室門口裝可憐吧?”
李煙晚抬頭,傅晟年臉色比墓碑還要冷硬:“李煙晚,你有什麼臉麵來祭拜媽!”
說完,傅晟年不由分說地上前,掐住李煙晚的脖子。
李煙晚本就剛流產,幾日幾夜的精神衰弱,現在就像隻無力的小雞,被傅晟年掐著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傅晟年恨意滔天地攥緊李煙晚,某一刻,她真的覺得她自己會死在他的手裏。
最終,他猩紅的眼眸還是泛起一絲理智,滿不在乎地把李煙晚重重地摔在石碑上,要李煙晚的額頭被狠狠地磕出一道口子。
“李煙晚,你就這麼不怕死嗎?你要是真的懺悔,你就該下去陪媽!給媽一輩子當牛做馬,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假惺惺地做樣子給別人看!”
她捂住額頭滲出的血跡,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從懷裏掏出鋼筆,連帶著離婚協議書一起砸向李煙晚。
他聲音冰冷到刺骨:“簽好字就滾,別弄臟了媽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