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瑜瞪大了眼睛:「聽說雙胞胎都有心靈感應,難道你耳朵裏的聲音來自你素未謀麵的雙胞胎姐姐?」
我繼續道:「我們鎮上有一條河,我家處於河的下遊,小時候我常看見河上飄來女嬰的屍體。」
「我姐也不例外,我奶說她給我媽接生的那晚,看見是兩個女娃,想也不想就把我姐扔河裏溺死了。」
錢瑜倒吸一口涼氣:「如果你姐真的被溺死了,那你聽到的聲音是......」
我看著錢瑜的眼睛:「我奶死的那年,這條河因城市規劃的原因被填補了,但是這麼多年、這麼多女嬰,在河的填補過程中連一具骸骨也沒發現,你覺得她們都去了哪裏?」
錢瑜怔住了,良久,她的視線轉移到窗外。
窗外是處於更下遊位置的陳凡家。
「這麼說,你姐姐連同其他女嬰,全都被陳凡撿回了家?」
聯想到我之前提到的哀嚎,錢瑜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他把這些女嬰撿回去,用來試驗他研發的藥品?」
我點點頭:「我那時也是這麼推斷的,所以我決定潛入陳凡家一探究竟。」
「陳凡父親是高知,自建房修的也比鎮上其他人家更氣派,但他們早在城裏定居,聽說陳凡是私生子,才被他單獨養在鎮上,身邊留了個奶媽照顧。」
「陳凡在隔壁鎮上讀高中,每天下了晚自習才會回來,但他的奶媽白天都在家。我一直找不到機會。直到有一天,鎮上有戶人家辦喪事,大人們都去吃席了,奶媽也不例外,那天是星期四,陳凡要上學。」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我是從他家後院翻進去的,一樓窗戶又沒有上鎖,我很輕易地就潛了進去。
我姐姐顯然不會在一樓,樓上更不現實,我開始在地板上一寸一寸地摸地下室的暗門。
我一邊摸,一邊念著書本上的兒歌,這麼多年,我姐還是對‘太陽當空照’最有反應,我念了一會,就聽到了她‘啊,啊’的聲音。
這回不僅是從耳道裏傳來的了,我將耳朵貼在地板上,從地下也隱隱傳來了動靜。
終於,我在一大塊地毯下摸到了地下室的暗門。」
「一掀開門,底下是一截長長的樓梯。
樓梯盡頭,還有一扇沉重的大門,我知道,我素未謀麵的雙胞胎姐姐就在這扇門後。」
「我壓抑住狂跳的心臟,小心地推開了那扇門。我以為會聞到腐臭味,然而並沒有,裏麵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醫院消毒水味。
我滿懷著好奇走進去,看到了此生難忘的場景。」
「偌大的地下室,陳列著數不清的藥品,與想象中臟汙的地牢不同,裏麵意外的整潔,像電影裏科學怪人的實驗室。
實驗室的角落整齊地碼著幾個鐵籠,裏麵匍匐著畸形的幼兒和少兒,若不是她們的眼皮在動,我幾乎懷疑她們都是死物。
隻有中間最大的那個籠子裏,有一個少女跪趴在地上,遲遲沒有抬頭。」
「我的耳道和耳外第一次同時接收到來自她的聲音,好像立體混響。」
「她說:‘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