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有說有笑地上了車,盛斯嶼還貼心地替她拉開車門,護著她的頭。
等到了餐廳,他陪著她靠窗坐下,主動拿起菜單。
“牛排要七分熟,意麵裏不要加蒜,紅酒換成溫開水……”
沈亦歆撐著手看著他,語氣裏滿是甜蜜。
“我的口味師兄記得這麼清楚?是不是每次聚餐都在偷偷觀察打聽啊?備忘錄都不用記,你就這麼上心啊?”
“都是些小細節,聽一遍就記住了。你是病人,飲食上當然要小心些。”
不遠處的江若雪聽到這些話,心底泛起一陣刺痛。
所以,是因為記不住,才用日記記下來嗎?
而對真正在意的人,聽她隨口提一句,就能放在心上。
江若雪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愛與不愛,是如此顯而易見。
她靜靜看著盛斯嶼替沈亦歆擺放餐具,幫她切好牛排,拿起餐巾紙擦掉她唇角的醬汁……
一舉一動都妥帖而周到,引得服務員都豔羨不已。
“那個女生好幸福啊,男朋友長得這麼帥,還那麼寵著她,真是羨慕死我了!你說我什麼時候能談上這種大帥哥啊!”
“一看那個帥哥的長相就知道,他肯定很高冷,對不喜歡的人肯定是理都不理得,也就隻會對女朋友這麼好,你就別做白日夢了!”
一字一句,像利刃一樣刺進江若雪胸膛,痛得她提不上氣。
她渾身力氣都像被抽盡了,扶著樓梯才堪堪穩住身形。
就連陌生人都能看出來,盛斯嶼對沈亦歆,就是與眾不同的。
隻有她,還心存幻想,一廂情願地以為他對他們這段關係,是動過心的。
可在小說的世界裏,男主永遠隻會屬於女主,女配也永遠隻會是炮灰,不是嗎?
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死死攥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肯放手。
如今,他命中注定的女朋友來了,她也是時候退出去了。
江若雪無聲地笑了笑,嘴裏卻浸滿了苦澀。
她沒有再停留,拖著虛浮的腳步,轉身下了樓。
獨自在車裏坐了很久,她才從痛苦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長舒了一口氣後,她正要啟動車,前方忽然衝過來一輛卡車。
刺眼的車燈晃花了她的眼睛,讓她沒來得及躲開。
轟隆一聲,整輛車被撞得往後飛去,直直砸到了護城牆上。
一陣地轉天旋後,江若雪被卡在變形的車縫中。
殷紅的血汩汩冒出來,將她渾身染得緋紅。
撕心裂肺的痛沿著神經傳來,讓她的身體止不住地痙攣顫抖著。
她艱難地撿起手機,想打120,卻一直提示占線。
意識越來越昏沉,她咬著牙,撥給了盛斯嶼。
嘟嘟嘟嘟的聲音在狹窄的車廂裏回蕩著。
她不想就這樣死去,一遍遍重複呼叫,卻始終隻有一句“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直到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昏迷過去,她才隱隱約約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第二天,再次醒來時,她模模糊糊睜開眼睛,發現盛斯嶼正守在病床邊。
看到她醒來,他給她倒了一杯水,低聲解釋:“昨天晚上有很重要的事,所以手機靜音了,沒有接到你的電話,所以沒能趕過來,抱歉。”
為什麼靜音……
是因為想心無旁騖地和沈亦歆約會嗎?
江若雪定定地看著他,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她輕聲道:“沒關係。”
她在醫院住了三天,盛斯嶼每天都會過來。
他會陪她去複診、給她準備一日三餐、夜裏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裏……
偶爾來查房的護士,也會悄咪咪地和她打聽。
“你男朋友對你可真是上心,你不知道你那天情況很危險,醫生搶救到淩晨都快要放棄了,他趕過來知道情況後,連夜把已經退休的老教授請出來,還全城調血,才救回你的命。”
江若雪第一次聽到自己被搶救的全過程,眼神定住。
是盛斯嶼救了她?那他怎麼沒有提過這件事?
她還在疑惑著,護士已經進入了勸誡的階段。
“像這麼帥氣又深情的男人可不多了,你要抓緊和他結婚,不然說不定會被人拐走哦!”
聽到結婚兩個字,江若雪沒有再想盛斯嶼救她的事。
她腦海裏浮現出被鴿掉的五十二次領證畫麵,唇角勾起一絲滿是倦怠的笑。
“命運已經寫好了劇本,我注定,不會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