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院那天，盛斯嶼接她回家，看到空下來的房間，眉頭微蹙。

“家裏怎麼少了很多東西？”

江若雪語氣平淡，“前兩天我扔掉了很多用不上的東西，所以看上去很空蕩，過幾天你看習慣了就好。”

盛斯嶼也沒有多想，扶著她回了臥室，就去書房處理這幾天堆積的工作。

休養了一兩天，江若雪慢慢能下地了。

她去了公司一趟，提了離職。

上司很驚訝，主動詢問原因。

“若雪，你前兩天剛受傷還在休養期，怎麼突然要辭職了？是準備結婚後做家庭主婦嗎？”

畢業之後，江若雪放棄了去歐洲深造的機會，也拒絕了圈內最好的攝影工作室的offer。

她入職了這家婚紗攝影公司，就為了留在盛斯嶼身邊。

她以為自己放棄夢想，就會收獲幸福。

可現在看來，她一開始就選錯了。

但她明白人生沒有重來的機會，也沒有為過去後悔。

“我確實要結婚了，但辭職不是為了做家庭主婦，而是打算回滬市，重新開始。”

上司能理解她的遊子心緒，同意了離職。

她鄭重道謝，上司擺了擺手，將一份文件遞了過來。

“這些年大家都是相互照應，不用那麼客氣。我還想麻煩你呢，我們最近準備換一家律所合作，你男朋友好像就在那家律師所任職吧？能麻煩你幫我把這份文件帶過去嗎？”

舉手之勞，江若雪很快就答應了。

她帶著文件去了律所，得知盛斯嶼在開會，便在辦公室裏等他。

沒一會兒，沈亦歆敲了敲門，端著一杯咖啡走進來。

“若雪姐，師兄還要一會兒才能忙完，我陪你聊會兒天吧。我聽說你最近出了車禍，身體沒什麼問題吧？師兄這陣子忙著替我處理爛攤子，還要幫我租房，忙得脫不開身，他要是有照顧不周的地方，你別生他的氣啊！”

江若雪這才知道，原來盛斯嶼這兩天頻繁出門，是在幫沈亦歆租房。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語氣毫無波瀾。

“你們是同門師兄妹，他照顧你是應當的，我不會生氣。”

沈亦歆笑了笑，坐到了她身邊。

“不生氣就好，我還以為師兄為了我鴿了你那麼多次，你會對我有意見呢。其實之前好幾次我出意外都沒有告訴他，是他聽到同事提起後，就非要來照顧我。我說結婚是人生大事耽誤不得，勸他去民政局，他卻怎麼也不肯答應。”

“一次又一次，好多同事都以為他是因為不想和你結婚，才拿我做幌子呢！我不想被人誤會，私底下也問過他是不是這樣。他沒有正麵回答我，隻和我說了兩句很奇怪的話。”

“第一句是什麼相處的時間一久，也就養成了習慣，牽扯的東西太多了，要斷也斷不清。第二句是什麼人相遇也要看時間點，早一步、晚一步，可能是錯過，也可能是一輩子。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

聽到這兩句話，江若雪一瞬便讀懂了其中的意思。

第一句，是盛斯嶼在描述他對她隻是習慣成了自然，並不存在愛情，之所以不分開，也隻是怕麻煩懶得了斷。

第二句，是他隱晦地想告訴沈亦歆，他們相逢得太晚。

從她的嘴裏，江若雪終於明白了盛斯嶼為什麼不肯結婚，也不提分手的真正原因。

他還沒有百分百確認自己的心意，所以還在猶豫。

可就算不確定，他對沈亦歆都能縱容、寵溺到這個地步。

那等愛而自知後，又會為了她做到什麼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