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是在跟我裝病嗎?」
我沉默不語,拒絕回應她的挑釁,心中隻盼望著飛機起飛的那一刻。
王麗娜見我沉默,反而更加惱怒,認為我在故意示弱引起同情。
「你之前不是需要治療嗎?」她陰沉地笑了,「我都給你帶來了。」
我仍然一言不發,徹底心死的人不會再有任何期望。
她從白大褂口袋掏出一支細長的醫用針管,裏麵裝著淡黃色的液體。
「能讓你的傷口愈合得更快,要不要試試?」
不等我回答,她已將針頭抵在我的臉頰上,輕輕劃過,留下幾道淺淺的針孔。
「還在裝啞巴?」她麵目猙獰,「你以為這種小把戲能騙過我?」
王麗娜手中的針頭又刺入我的右臂,一股灼燒感瞬間蔓延開來。
「就這點痛苦你都承受不了?」她譏諷的笑聲在病房內回蕩。
我終於抬頭直視她,眼中不帶一絲波瀾,「爺爺去世了,你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
「你爺爺本來就身患絕症,自願參加藥物臨床試驗的,他親自簽署了相關文件。」
她輕描淡寫地說,「更何況,你們的性命本來就是我王家的。」
「邢遠,別在我麵前打親情牌,」她擺擺手,「實驗體的價值在於數據,不在於壽命。」
望著她冷漠離去的背影,這一切隻會讓我離開得更加決絕。
出院後,我準備回到曾經的家收拾行李。
剛回到家門口,刺鼻的煙味撲麵而來。
下人驚惶失措地逃竄,濃煙滾滾翻騰。
不顧一切衝進火場的本能反應讓我自己也感到震驚。
穿過燃燒的走廊,我終於在主控室找到了昏迷的王麗娜。
熱浪撲麵而來的瞬間,我忽然想起十歲那年,王麗娜把我從泳池裏撈出來,濕透的劉海粘在她額頭上,她笑著罵我「笨蛋」。
「該死,」我咒罵自己的愚蠢,一邊扛起她快步向出口移動,「為什麼我還要救你?」
王家的恩情讓我即使在心已死的情況下,仍驅使著我。
衝出火場不久,王麗娜就在我懷中咳嗽著醒來,卻沒有半句感謝的話。
她猛地推開我,「澤睿呢?你為什麼不救他?」
「你是不是故意隻救我,想讓澤睿死在裏麵?」她歇斯底裏地尖叫,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你這個沒有人性的怪物,」她的眼中燃燒著怒火,「如果澤睿有任何閃失,我讓你整個邢家陪葬!」
我默然無語,心中後悔萬分,為什麼要救這個女人。
王麗娜臉色突變,仿佛想到了什麼,「邢遠,你還欠我王家一條命。」
「我命令你回到火場去救澤睿。」
這個恩情就像一條鎖鏈一樣困了我半輩子,這次,我要把欠王家的徹底還清。
沒有任何防護裝備,我再次衝進火海,皮膚在高溫下刺痛不已。
忍著灼傷的痛苦,我穿過濃煙找到了他。
背起昏迷的顧澤睿,我每走一步都如履針氈,肺部灼痛得像在呼吸火焰。
終於衝出火場時,我全身多處燒傷,視線因疼痛而模糊。
王麗娜發出興奮的尖叫,衝過來查看顧澤睿的狀況。
而我這個救人者,連一個眼神都沒得到。
我自嘲地笑了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離開了現場,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簡單處理了燒傷,我打車直奔機場。
機場安檢口,廣播裏響起航班登機的提示音。
身後玻璃映出我的臉——疤痕、胡須、陌生的眼睛。
很好,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