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重倒在地上,後腦勺嗡嗡作響。
二兒子對著下人發號施令,道:“來人,把這個乞丐給我拖走!”
一群下人瞬時蜂擁而上,我被人粗魯地拽起。
“誰敢動我!”我大叫出聲:“我是狀元郎的母親,你們統統認不得我了嗎?”
抓著我的下人看清了我的臉,嚇得一哆嗦,鬆開了我。
二兒子建府之後,我過來了幾趟,這些下人全部都是我幫忙挑選的。
就是怕二兒子年輕被別人給騙了,招攬了一群不會照顧人的。
富商夫人瞬間變了臉,疑惑地看向二兒子:“正兒,你不是說你是個孤兒?”
聞言,我的心像是被千斤碾過一般的疼。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二兒子。
他是孤兒沒有錯,但是如果不是我在冬夜將他撿回家,他早就已經凍死在街頭,哪裏還會有今天的狀元郎。
二兒子根本不看我,他急著跟富商夫人解釋:
“娘,你別聽這乞丐胡說!”
“自我高中狀元後,日日都有貪婪的婦人跑到我府門口謊稱是我的生母,無非就是貪圖我的狀元之名!”
“我這一生,隻有您這個娘!”
他甚至指天發誓:“若我對您不孝,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那富商夫人麵上還是帶著不信,二兒子直接轉過頭來,對我說:“大膽乞丐,還不趕緊跪下來向我娘道歉!”
我看著二兒子,曾經最令我驕傲的臉,現在變得麵目全非。
我站著不肯動,二兒子湊到我跟前來,語氣比剛才要和緩得多,還帶著一點哀求。
“娘,兒子這輩子沒求過你,就這一次,你就幫兒子這一回。”
他微紅的眼眶,霎時間讓我想到他剛入書塾那天,夫子冷著臉找上門,說二兒子在書塾裏群毆同窗。
我簡直氣極,為了讓他能夠順利進入書塾,我四處托關係,家底都要掏空,他卻不知感恩,在書塾裏胡作非為。
我抓著他問:“你究竟想要如何!我送你去讀書,不是讓你做流氓!倘若你當真不願讀書,我這就送你上街乞討!”
他倔著一張小臉看我,眼眶紅紅的,卻不肯說出半句實情。
後來我沒忍住,當著夫子的麵拿著柳條抽了他整整半個時辰。
他哭得涕泗橫流,我心也絞著疼。
沒過幾天,我才從別人口中聽到真相,原是他那同窗聽爹娘說了我的流言,在書塾裏大肆宣揚。
二兒子不忍心我被人辱罵,這才“發狂”。
眼前的二兒子,幾乎和那時候倔強的他一模一樣。
我心瞬間軟了下去,他是我兒子,我有什麼理由不幫他。
當著二兒子的麵,我緩緩屈腿,撲通一聲跪在富商夫人的麵前,衝著她磕頭謝罪:“對不起,夫人,草民不懂規矩,臟了狀元府門。”
我的頭一個比一個磕得響。
“一切都是草民胡說,是草民妄圖攀附權貴,故意說自己是狀元郎的娘......”
富商夫人高高在上的冷哼了一聲,像是勉強接受了我的道歉。
她從我身上跨過,二兒子看都沒看我一眼,追著富商夫人而去,一腳碾上我的指尖。
鑽心的痛蔓延至全身。
我紅著眼看向二兒子冷漠的背影,心內一片蒼涼。
烏雲不知在什麼時候籠罩了天空,一瞬間,驚雷炸響,險些就要劈中二兒子的馬車。
他護著富商夫人,額頭都冒出薄汗。
看門的下人拿著掃帚驅趕我:“去去去,趕緊走!”
我晃晃悠悠站起身,豆大的雨滴砸在我的身上,淚水混著雨水落下。
我忍不住抬頭望天,一連兩個兒女如此對我,我的人生實在可笑。
“嘶——”
我的小腹還在絞痛,我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血印。
我感覺到自己已經快沒有力氣,我兩眼發黑,往後踉蹌。
下一秒,我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