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我緩緩睜開眼,看見三女兒嬌俏的小臉。
她一身華服,頭上金釵晃眼,我記得那是她剛被國舅爺認回家時,皇帝陛下賞賜的。
我慌張往旁邊躲了躲,生怕臟了三女兒的衣裙。
她卻牢牢抱著我,心疼落淚:“娘,不過半月未見,您竟成了這幅模樣......”
“都怪我,要是我當初強硬一點將您接回國舅府就好了!”
她一哭,我心也揪著疼。
她是我最後一個撿回來的孩子。
從小就喜歡跟在我的屁股後頭轉悠。
有次我被河蚌割傷了腿,行動不便,年僅五歲的她心急如焚,哭著跑去京郊村落求人幫忙。
被人背回家之後,她鑽進我的懷裏,懇求我一定要永遠陪在她身邊。
我感動不已。
我不忍她一直跟在我身邊受苦,在醫仙入京時,我以身試藥,換得三女兒跟著他學醫遊學的機會。
即便壽命減半,隻要三女兒未來有得謀生的手段,我也心滿意足。
後來她靠著醫術入了太醫院,奉召為國舅夫人看診,扯出了一樁貴府秘事。
原來她就是走丟的國舅爺的千金。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說:“草民賤命一條,恐臟了國舅府的幹淨。”
三女兒歎了一口氣,她視線往下,盯住了我的肚子:“娘肚子裏,有弟弟或者妹妹了嗎?”
我心猛地一驚,額頭滲出冷汗,難不成她也想取走我腹中胎兒性命。
“你是怎麼......”
她看向我,目露委屈:“您怕我也同大姐姐一樣傷害您嗎?”
她哭著對我說:“我替您高興還來不及,您怎麼能這樣想我?”
“您這麼多年,為了我們三個兒女,終身未嫁,這孩子我們誰都沒資格強迫您不要!這是我們欠您的!”
她說得懇切,攙著我上了馬車:“您方才遭了不少罪,快快隨我回府,我這就為您診治!”
我看著三女兒,冷卻的心再度回暖。
馬車內的熏香令我昏昏欲睡,她將我的頭靠在她肩膀上,手掌在我後背輕拍。
她小時候,我也經常這樣哄她睡覺。
一時間,我們像是將角色反了過來一樣。
我終於放下心防,帶著笑容入睡。
再醒來,我卻發現我被人五花大綁在木椅上。
原本溫柔關切我的三女兒此時正衝著麵色冷冽的大女兒邀功:“我就跟你說過你強來沒有用,這賤婦就是吃軟不吃硬!”
“瞧,人還不是被我給騙了回來!現在孩子你想打就打,她能奈我何?”
我怔怔看著麵前一切,像是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冷水。
我顫聲開口:“你......”
聽見我的話,三女兒轉頭看向我,端著湯藥朝我逼近。
“醒了?”
“你這個恬不知恥的蕩婦可真難搞,臟了我最愛的衣裙,靠在我身上的時候簡直都要臭暈我了!”
胸膛裏的那顆心像是被萬箭穿過,疼得我幾乎要直不起腰來。
我滿目失望地看著她,艱澀道:“所以你也和你的哥哥姐姐一樣,不擇手段的要來打掉我腹中胎兒嗎?”
她冷笑一聲:“都怪你多管閑事把我帶回家,害我父母尋我二十年。”
“今日我就要打下你肚子裏的雜種,撕了你的胎衣,看你以後怎麼去外勾引男人!”
我一顆心直接破碎,笑得淒慘:“我造了孽,撿了你們三個白眼狼!”
“要是你們今日傷到這孩子半寸,你們誰也活不了!”
三女兒聽了我的話,嗬嗬地笑著:“死到臨頭你還不知悔改!”
“放心,這藥效快得狠!”
她叫來下人,死死掰開我的嘴,滾燙的湯藥灌進我的喉頭。
大女兒在旁邊滿意地看著這一切。
三女兒猙獰的麵孔在我眼前放大。
我死命掙紮,都掙脫不開他們的牽製,直接留下血淚來。
就在湯藥灌完的最後一刻,一道威嚴的男聲瞬時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