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地轉過身子,正好被迎麵飄來的海棠花瓣遮住了眼。
院裏的海棠開得正好,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像是冬雪。
可在此之前,這裏種的是桃花。
那是我和君臨霄一同栽下的,我們曾約定,桃花滿枝時便采花釀酒埋於樹下。
待到洞房花燭夜,再啟封共飲交杯酒。
而這棵凝結著愛意的桃樹,因為白薇一句對桃花過敏,就被君臨霄毫不猶豫移走了。
到最後我們親沒結成,就連酒壇都隨著桃樹不知所蹤,隻餘滿地海棠。
我抬手拂去肩頭的花瓣,抬步往裏屋走去。
推開門的瞬間,就看見君臨霄將白薇抵在書案上,兩人的身軀緊緊貼在一起。
白薇正對著我,襦裙淩亂露出白皙的肩頭,紅唇微張像是在索吻。
這個小院是我用草木磚瓦親手搭建的,是我在這世間唯一一處棲身之所。
現在卻成了君臨霄和白薇玩樂的地方,就好似我才是那個闖入者。
若是從前,我定會心如刀絞,撲上去將兩人扯開。
此刻我隻是定定站在原地,冷眼看著他們糾纏。
君臨霄猛地回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又迅速直起身,整理著衣襟。
白薇卻故意往他懷裏靠了靠,挑釁看著我,嬌聲道:
“不好意思啊蘭因姐姐,我剛剛腿軟站不住腳,多虧了臨霄哥哥扶住我,你可別誤會了。”
君臨霄薄唇微啟,正欲開口,卻被我打斷:“沒事,你們繼續。”
話音剛落,就見他麵色陰沉,拂袖摔了桌上的茶盞。
“葉蘭因,你非得說話這麼陰陽怪氣?”
滾燙的茶水和碎片濺在我的手背,留下殷紅的一道口子,我卻沒有任何感覺。
君臨霄視線落在我手上,下意識想走上來。
又不知他想到什麼,硬生生止住腳步,壓抑著怒火盯著我。
“本座現在不想看見你,出去。”
白薇挽住君臨霄的手臂,撒嬌道:“臨霄哥哥別生氣,姐姐說不定沒有那個意思呢。”
君臨霄看著我,像是在等著我開口解釋。
而我隻是垂著眸,頭也不回地離開。
如今,君臨霄的一切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接下來幾日,君臨霄被冥界事務纏身,沒有留在小院。
白薇留儼然成了這的女主人,心安理得地支使起我來。
一會讓我倒茶,一會讓我擦地......沒有一刻讓我閑下過。
而我就像被人操控的傀儡,不管受了多少傷,依舊麻木幹著活。
白薇懶洋洋倚在軟榻上,指尖把玩著青絲,眼中帶著幾分譏諷:
“姐姐,做替死鬼的感覺如何?你也別怪我,這是你應受的罪數。”
“誰讓你擋了我的路呢?”
我沒答話,隻是一下下用力擦著地,哪怕雙手泡得已經起皮流血,依舊不減半分力氣。
君臨霄就算身為冥界的閻王也不能隨心所欲。
當初我為救他而死,他歸位冥界後不顧判官勸阻,堅持讓我帶著記憶輪回。
可他不知,凡是逆天改命都有代價。
進輪回之路時,判官早已寫定好我這生的命數。
若是人間期限三年內,君臨霄依舊沒有娶我,那我便會淪為被判官煉化的替死鬼。
永生永世,再也沒有輪回的機會。
白薇站起身,緩步走到我麵前,反手捏住我的下巴:
“你知道嗎?每次看見你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我就覺得特別痛快。”
我抬眼看她,隻見她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你以為臨霄真的愛你嗎?他不過是報恩罷了,很快他就會看清誰才是最適合他的人。”
說著,她揚起手,指甲用力劃過我的臉頰,留下幾道血痕。
我點點頭,認真道:“祝你和君臨霄早日成親,喜結連理。”
白薇愣了一下,隨後暢快笑出聲來:
“那你就等著,等著......看我穿著大紅嫁衣嫁給他。”
“而你,隻能被我踩在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