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突然燃起熊熊怒火,憑什麼我們要遭受這種折磨?我忍不住握緊拳頭,卻被爸爸向外推了兩步:“江欣,放肆!難不成你想對嬌嬌動手?”
他將李嬌嬌護在身後,眼裏的嫌棄和憤怒跟前世如出一轍。
前世,媽媽去世的葬禮上,李蘭芳穿紅戴綠連喪事都不肯參加,甚至還嘲諷媽媽沒命享受。
我氣不過,剛想和李蘭芳對峙卻被爸爸攔住,他脫下孝衣,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他說:“爸爸被調到城裏教書,隻能帶著嬸嬸和嬌嬌,你知道要是沒有小伯伯輟學供爸爸讀書,爸爸現在也隻能當個農民。”
“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況且嬸嬸和嬌嬌孤兒寡母,若是留在鄉下必定會被欺負,爸爸也是沒有辦法。你現在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弟弟妹妹了,對嗎?”
他給了我張空頭支票,
“你懂事,忍忍好嗎?”
這一忍就是五年。
明明我也才十二歲。
或許他根本就沒想著我真能勉強將弟弟妹妹拉扯到現在,所以剛才看向我們的眼神裏才會充滿震驚和不滿。
他家庭倒是美滿,獨留我們在鄉下苦撐,到底憑什麼?
李蘭芳不情不願地給我們讓開道:“行了行了,你們三個都進去洗個澡吧,把腳上的臟鞋扔掉,赤腳進來,別臟了我家的地。”
爸爸也瞪了我們一眼,沒辦法我們隻能拖鞋。
剛進門就被趕去洗澡,連喝口水都不給,我們姐弟三人接連洗完澡,局促地坐在沙發上啃早已涼掉的饅頭,甚至不敢多說半句話。
但很快,李蘭芳就尖叫著衝到我們麵前,雙手叉腰,大聲衝我們怒吼:“是誰上廁所不衝?鄉下來的就是下賤,怎麼著?難不成你上完廁所還要讓我給我料理?快給我站出來,是誰這麼不要臉!”
妹妹顫抖著聲音:“嬸嬸,我隻上過茅廁,我不知道要衝。”
李蘭芳眼裏的厭惡和嫌棄都快要溢出來了。
她冷著臉上前揪起妹妹的耳朵,一隻手不停地拍妹妹的臉:“小兔崽子就這麼不幹淨呐?城裏就不是你們這種人該待的地方,哪兒來的趁早給我滾哪去!”
爸爸剛剛被局長叫走開會,所以此時此刻的李蘭芳對我們肆無忌憚:“你們有什麼臉敢過來?我今兒話就撂在這,除非你們給我滾回鄉下,要不然我不會讓你們好過。”
弟弟被嚇得瑟鎖成一團,低著頭不敢說話。
妹妹則是滿臉通紅,淚水在眼裏打轉,恐懼地鎖起頭,喉嚨哽咽不停道歉:“嬸嬸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
“以後?”
李蘭芳輕蔑的反問:“還想有以後?馬上就給我滾出去,我忍不了了!”
我衝上前將李蘭芳揪著妹妹耳朵的手掰開:“我們不走!”
李蘭芳氣得火冒三丈,用憤怒的眼神瞪著我,她簡直恨不得把我當場打死,她咬牙切齒地瞪著我:“不走?由不得你!”
說著就要把我往門外拉。
偏偏這時候爸爸的腳步聲響起,李蘭芳歪嘴笑了笑,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立刻掉下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你們姐弟三怎麼能打我?好歹我也是你們的嬸嬸啊!”
“江欣,你居然敢扇我巴掌,你是想要把嬸嬸趕出這個家嗎?”
李蘭芳也是夠不要臉。
對著個十七歲的小女孩用這種下流的招數。
爸爸在門外聽到屋裏的爭吵聲,連忙衝進來,他心疼地扶起李蘭芳,憤怒地瞪著我:“江欣,你缺管教是不是!你敢打你嬸嬸!”
說著爸爸作勢揚起手要打我。
李蘭芳裝模作樣地攔在爸爸跟前,流著淚勸:“沒事沒事,我和嬌嬌才是寄人籬下,江欣說得對,大不了我走就是了......”
她欲言又止,強顏歡笑,
“我和嬌嬌孤兒寡母,我們活不下去就會去自殺的,振民你不要為我們操心了。”
李蘭芳雙腿一軟,直接倒在爸爸的懷裏,他皺起眉,表情難看:“江欣,你馬上跪下來跟你的嬸嬸道歉,大逆不道的東西,我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馬上給我跪下!”
我卻抬起頭看著他冷笑,
“教?你不是把我們丟下鄉下嗎?現在有什麼資格指責我?自從媽媽去世後,我們三姐弟和沒爹沒媽的孤兒有什麼區別?”
爸爸臉上表情難堪,
“江欣!”
“你們給我滾,現在就給我滾!”
我抬頭對上他的視線,一字一頓道:
“不,我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