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凶險,血蓮生長之處更是絕命斷崖,稍微不留神便是屍骨無存。
秋娘是狐妖,輕而易舉便能采下。
可聞蕭怎麼舍得讓她去?
隻找了根繩子係在我腰間,讓我這個70歲的老嫗過去采摘。
見我遲疑,他漫不經心地淡淡道:“愣著做什麼?第一次發現血蓮能減緩淩遲痛苦的時候,你就說怕我涉險,要親自采摘。”
“難道這一次你要我去?”
“和別的男人結婚後,你真的不愛我了?”
怕惹他不快,害了夫君和家人,我隻能抱著崖石,冒著粉碎碎骨的風險下去采蓮。
蒼老肌膚觸在冰雪上,很快我就頭暈目眩,失溫般喘不過氣,卻也隻能咬著牙繼續扛下去。
我不會死,即便粉身碎骨凍成冰雕也隻會疼而已。
然後在沒有采到雪蓮的情況下,吊著最後一口氣等待淩遲般痛苦的儀式降臨。
所以聞蕭甚至懶得關注我,在崖頂擁著懷中的狐妖說笑。
“你看她笨拙得像頭豬,如果采不到血蓮怎麼辦,要不要幫一下?”
聞蕭將她擁得更緊:“不用。她雖然年老,但輕車熟路,定能采到。倒是你雖然更敏捷些,卻沒有經驗,我怎麼舍得讓你冒險?”
流露出來的情意,怕不止50年的底蘊。
或許之前的某一世,聞蕭就和這個狐妖相遇了,逐漸厭棄了我貪戀狐妖持久的美貌,生了更熱烈的新情。
以致於和我在一起的許多事都忘了。
比如我往世雖能采到血蓮,但每次進山前他都會用給我吃各種珍貴補品,讓我擁有年輕時的體力。
還會給我備上溫暖的熊皮,抵禦天山的寒冷。
可此時我什麼都沒有,隻是一個虛弱無助的老婦,磨得渾身鮮血淋漓,靠一口氣拚命地往雪蓮爬去。
終於采到,不等我鬆口氣,聞蕭便立刻往上拽繩子。
粗蠻的力道讓我接連撞在崖壁的堅石上,渾身骨頭盡裂,生不如死的痛苦讓我昏了過去。
再醒來,看見那朵我拚了命采下的雪蓮,被他做成羹,全部喂給了狐妖。
“為了陪你采雪蓮,秋娘她凍壞了身子,我就把雪蓮給她吃了。”
“你先前沒有雪蓮也能抗下淩遲之苦,橫豎這是最後一次,再忍忍也沒什麼。”
話罷,他伸出食指溫柔劃過狐妖的唇角,拭去汙痕。
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好像隻要能跟他長相廝守,我什麼都能忍,能妥協,哪怕把血肉燉了給狐妖喝湯也心甘情願。
可我已不再是那個滿眼是他的傻子!
我攥著拳,拚盡全力也沒能忍住眼中的憤恨和熱淚!
“聞蕭,我們好歹相處17世,前年情誼你就半點也不顧嗎?”
“我是能抗下淩遲之苦,但你可知那般苦更疼過18層煉獄?可知那數個時辰的痛苦仿佛千萬年般漫長,難熬?”
“你就要眼睜睜要看我再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