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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蕭身子顫了顫，眼眶更紅：

“玲兒，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這一世我是想陪你的，但因為別的事才耽擱了。”

“江南水災，連年征戰，若我不管定會生靈塗炭，不知道多死多少人。你素有仁心，能否體諒我一下？”

他逐漸向我靠近，深邃的眼眸如往世般帶著讓人忍不住想溺進去的癡癡情意：“隻要你再受一遍苦，便能與我一樣永生，我發誓往後時時陪在你旁側，海枯石爛，永不分離。”

幾句話，讓我不受控製地流下一行濁淚。

這個願望我盼了千年，可如今隻讓我感到一陣陣心痛。

見我流淚，他拿出手帕輕輕拭去，將我擁在懷中。

那股50年前聞見的狐狸妖味兒再次出現，許是方才我陪家人用餐時，他懷裏還摟著一個嬌滴滴的狐狸，說著和此時差不多的情話。

“好了玲兒，這一世是我虧欠了你，我定會好好彌補。”

“你的家人我也會給一筆財富，保他們世世富貴。”

“不要哭了，我陪你幾日，便帶你去天山采雪蓮好不好？有了雪蓮，你遭受淩遲時便不會那般痛了。”

他以為我已原諒，提力抱著我便要走。

我猛地從他懷中掙出，冷聲問道：“我的皮膚已經糙成樹皮，你就不覺得惡心麼？能陪得下去？”

他大概忘了當年這麼形容過我，以為我還在責怪他出現遲了。

眉眼偽裝的癡情開始波動，晃著幾分不耐煩的神色：“夠了玲兒，我說了事出有因，你還要糾纏到什麼時候？”

“往後我們永不分離，並不差這50年。”

“你再鬧下去，我就不得不替你除掉這些凡俗的牽絆了。”

最後一句話，暗藏著令人心悸的冰冷殺意！

我猛地一顫，驚覺自己還是小看了聞蕭的狠毒。

他為了容顏長生，不惜隱忍欺我虐我千年，又怎麼還對我有情，肯讓我安度晚年？

千年積累的財產的權勢，讓他動動手指就能讓我一家人屍骨無存！

我眼淚決堤，恐懼又悲憤地看著他：

“好，我不鬧了。”

“隻要我助你長生，你就能放過我的夫君和子孫？”

聞蕭猛地攥緊拳頭：

“蘭玲，我才是你的夫君！”

“隻要你清醒過來，我怎麼會為難這些螻蟻？”

似是察覺話太重了，聞蕭為了穩住我，耐著性子又安撫一句：“放心吧，等你不用再入輪回，恢複少女模樣，我自然會與你誕下孩子，子孫滿堂。”

為了抱住全家性命，我隻能妥協。

在他的安排下假死，偷偷給夫君留下一封信後，和他一起去往天山。

路途漫漫，他對我的耐心耗盡，不再隱忍，讓那狐妖偽裝為人類一起陪同。

晚上我起夜如廁，撞見他們在月下交好，衣衫一片淩亂。

四目相對，聞蕭匆匆向我奔來：

“玲兒，你別誤會，秋娘是我在江南收養的義女。”

“她陰陽失調，我才幫她治療一下，等她好了，我自會讓她回家，再不相見。”

狐妖帶著挑釁玩味的笑，眯眼看向我：

“你這麼大度，應該不會責怪聞蕭吧？”

“再者說，你也與別的男人歡好過呢。”

一句話，叫聞蕭的臉冷了下來，當麵與狐妖繼續纏在了一起。

我失神怔了會兒，便被他不耐煩地驅趕：

“莫礙眼了。你能與別人歡好，我便不能？更何況我這是在助人。”

“往後我們日子還長，漫漫餘生，這些事憶起來不過是一樁笑談罷了。”

可我們，已經沒有往後了。

大概是我過去愛聞蕭愛得太深，叫他忘了我可以受淩遲之苦助他長生，也可以毀了誓約讓他回歸凡身。

代價是遺忘一切，我們徹底絕緣，生生世世再不相見。

往世我寧願魂飛魄散也不肯被他遺忘。

這一世，我卻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