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幹了什麼?怎麼把陸公子給惹毛了要退婚?”
“是啊柔兒,你不知道咱家還指望著陸家做生意嗎?沒了陸家,咱們拿什麼吃飯?”
“五千兩銀子,咱們如今哪裏拿得出來?你嫂子馬上要生第三個孩子了,你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所有人都在指責我。
指責我為何攏不住陸硯書的心,為何不能順利嫁入陸家。
好讓他們繼續攫取利益。
可當初因為心疼身體康健的長女,所以把我這個生來體弱的小女兒推出去時。
他們可曾問過我是否願意?
拿著陸家一萬兩聘禮去填補虧空、維持奢靡生活時,我又何曾享受過分毫?
如今陸家要退婚了,五千兩銀子他們分文不出,卻要我一人承擔。
好啊,我願意承擔,但承擔之後。
我不會再做蘇家的人了。
“柔兒,你倒是說句話啊。”
嫂子站起身,不悅地輕推了推我。
“五千兩銀子,我已經想到法子了。”
“你當真有法子了?”我看到母親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隻是,恐怕會有損我們蘇家的名聲。”
“你這話是何意?”
我很輕地笑了笑:
“今晚的宴會上,我遇到了一位南洋富商,他知曉我的難處後,願意替我支付五千兩銀子。但是,他已有妻室,所以我隻能做他的侍妾。”
“我實在是別無他法,隻能答應了。”
“隻是這般一來,我與他出雙入對,那我們的關係也就瞞不住了。”
“你怎能做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
“是啊,咱們蘇家可是書香門第,祖上出過舉人進士的!蘇柔你若做人侍妾,我們幾輩子的臉麵都被你丟盡了!”
“那你們說該如何是好?要不你們變賣一些名下的產業湊出五千兩給陸家?”
一時間無人應答,鴉雀無聲。
“柔兒啊。”一直未曾開口的父親,忽然出聲。
“陸家的五千兩銀子,不能不給。”
“蘇家的臉麵,也不能丟。”
我故意冷笑一聲:“那幹脆不認我這個女兒好了!”
嫂子護著小腹,小聲嘀咕:“倒也算你識趣。”
“這樣吧。”父親最終拍板。
蘇家會在城中公開宣布與我斷絕關係,但隻是明麵上走個過場。
我仍是蘇家的女兒,他們也不會不認我。
我自然知曉,這隻是蘇家哄騙我的伎倆。
隻要五千兩銀子送到陸家,我立刻就會被掃地出門。
但他們不知道,這正合我心意。
次日巳時三刻,我收到了顧大人的飛鴿傳書。
“蘇柔,銀票已派人送到府上,你可收到了?”
我急忙喚來下人詢問,果然,半個時辰前顧府管事已將銀票送到。
我提筆回信:“已經收到了。”
不多時,又一隻信鴿飛來:
“今日去處理退婚之事,我讓馬夫去接你。”
我猶豫片刻,又寫道:“顧大人,可否請你應允一事?”
“說吧。”
“能否暫時別讓人知道我們要成親?”
我不願讓蘇家那些貪婪的蛀蟲借機纏上顧景辰。
平白給他添些不必要的麻煩。
“咦?你不想讓人知道?”
“不是的,隻是暫時,行嗎?”
“行,那我讓別人去接你。”
待五千兩退還陸硯書,蘇家公開宣布與我斷絕關係。
顧景辰若想公開或隱婚,不論如何,我都會全力配合。
到那時,因斷絕關係在先。
蘇家再無法惡心到顧大人了。
將銀票交予陸硯書後,我在交付憑證上簽字畫押。
陸硯書派人送信來時,我正在城中公告欄尋蘇家與我斷絕關係的告示。
我仔細端詳那幾行字,反複看了許多遍。
隨後繼續謄抄留存,又將告示小心收好。
陸硯書的信使語氣傲慢,“蘇小姐,我家公子問你這銀子從何而來?”
“五千兩非小數目,蘇家拿不出的,誰給你的,說清楚!”
“這些與你無關,你家公子收到銀子,我們從此再無瓜葛。”
說罷我就要送客。
那信使卻忽然道:“蘇小姐,我家公子說,你以為他是為了這五千兩?”
“不管你家公子為了什麼,都與我再無半點關係。”
“蘇小姐,我家公子還說,你該知道,若他不鬆口,整個京城,無人敢要你。”
我輕笑一聲:“是嗎?”
“你若不信,大可一試。”
我不願再多言,直接送客。
那信使剛走,又有人來報。
我正要避而不見,卻聽下人說:“是顧府來人。”
來人遞上一封信,我拆開一看,隻見顧景辰清秀的字跡:
“蘇柔,聽聞蘇家要與你斷絕關係,可是真的?”
我有些驚訝,顧景辰消息如此靈通。
我提筆回複:“確實如此。”
不多時,又一封信到:
“若覺得難過,也不必強忍。”
我本不想哭的,當真。
從小到大,我早已習慣,習慣到麻木的地步了。
可提筆時,淚水已然模糊了視線。
我在信上寫道:“我不難過的……”
隻是被人關心時,人總是格外脆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