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柔,這三年我都在等你向我低頭,求一求我。”
“你隻要願意像那些女人一樣對我言聽計從,別說五千兩,五萬兩我也給你們蘇家!”
“硯書,你醉了……”
我用力推開他,可一個醉漢著實難纏。
他紅著眼盯著我,又死死盯著我身上的外袍:“你穿的誰的衣裳?”
“與你無關,陸硯書!”
“與我無關?”他英俊的臉都有些扭曲了。
“蘇柔,我倒要看看,誰敢碰我陸硯書的女人!”
他用力拉扯我的衣袖,我極力掙紮,衣衫卻難免有些淩亂。
“蘇柔……”陸硯書怔怔輕喃,目光灼熱地盯著我。
下一刻,一道尖利女聲卻響了起來。
“蘇柔!你也太不知廉恥了!”
“天哪,她怎能如此不知羞恥,勾引別人的夫君!”
“陸公子看呆了……秦姑娘,你瞧瞧人家的手段!”
我回過神來,慌亂想要整理衣衫。
柳鶯兒卻已經哭著衝過來,舉手就要往我臉上打來。
“這是在做什麼?”一道低沉男聲忽然平緩響起。
柳鶯兒手上的動作一滯,下一刻就被陸硯書給扯到了一邊。
我忙後退一步,緊緊攏住略顯淩亂的衣衫。
眾人聽到聲音齊齊回頭,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是顧大人!”
“哪個顧大人?”
“還能是哪個,是顧景辰顧大人!”
我一點點地睜大了眼,看向人群之後的顧景辰。
方才在花園裏,為我攏衣整冠的那個男子。
我大著膽子說要做他的妻子,要他給我五千兩銀子的那個男子。
竟然會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顧景辰。
顧景辰隻看了我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然後側首對身邊的隨從說了句什麼。
那隨從立刻穿過人群走到我身邊,將外袍重新幫我披在了身上。
“蘇姑娘,我先帶您下去歇息吧。”
我僵硬地點頭道謝。
被他扶著離開時,卻又忍不住回頭看去。
人群已經安靜地散開,眾人皆屏氣凝神畢恭畢敬地站著。
“顧大人,這是場誤會……”
陸硯書的酒已經醒了大半,小心翼翼地辯解。
“何來誤會。”
顧景辰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平和,沒有動怒的跡象。
我緩緩停了腳步,站在拐角處。
隨從也並未催我,很耐心地等著。
陸硯書的聲音有些發顫。
“柳鶯兒是我帶來的,是我的心上人,她方才應是誤會了才會失態動手……”
顧景辰眼眸沉厲,已帶了幾分不悅。
“我不認為如今京城的名門閨秀中,會有這般有失教養的存在。”
陸硯書尷尬不已,柳鶯兒已經難堪得快哭了。
顧景辰吩咐下屬:“送這位姑娘離開。”
“硯書……”柳鶯兒哭著拽著陸硯書的衣袖不肯放手。
她混跡戲班多年,自然知曉事情的嚴重性。
如今這般被趕出宴會,很快就會傳遍全京城。
她會淪為笑柄,再無翻身的可能了。
“顧大人,小可知錯了,您就給她一次機會……”
顧景辰淡淡看他一眼:“陸公子大可以一同離開。”
陸硯書閉了嘴,將手抽了回來。
柳鶯兒很快被人帶走。
宴會廳裏眾人也安靜散去。
這場鬧劇最後居然會這樣收場,真是誰也沒想到。
“顧大人……”
丫鬟的聲音突然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驚訝回首,隻見顧景辰正向我款步而來。
他揮手示意丫鬟退下,又溫聲問我:“蘇姑娘,可曾受驚?”
我怔然搖首:“未、未曾。”
“容我送你回去歇息。”顧景辰抬手,輕握住我的手腕:“可好?”
我暈頭轉向,胡亂點頭,任他牽著向前行。
才走得兩步,我隻覺發髻一鬆。
腳步頓住那一瞬,一支金簪滑落,叮當落地。
顧景辰回首,目光隨我落在那支金簪上。
我羞愧難當,恨不得一頭撞死。
他卻神色如常地俯身,將那支金簪拾起。
輕輕拭去塵土,遞還於我:“蘇姑娘小心收好。”
我麵頰滾燙,通紅一片,隻小聲地“嗯”了一聲。
“走吧。”顧景辰再次握住了我的手。
廊下並不長,很快便至歇息之處。
他將我送入便有事離去了。
我獨自靜坐良久,才漸漸平複心緒。
可心緒平複後,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
顧景辰初時喚我蘇姑娘。
可後來,他竟直呼我的閨名。
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何知道我叫蘇柔?
適才那丫鬟送了新的衣裳來。
我沐浴更衣,又將顧景辰的外袍疊好放入錦盒。
想著待洗熨好再送還於他。
“顧大人吩咐了,蘇姑娘若想回府,讓我親自送您。”
那丫鬟約莫二旬出頭,頗為幹練。
“還勞煩您告知顧大人,衣裳我先帶回去洗熨了。”
“不必麻煩的蘇姑娘,交予我便是。”
我不再堅持,將錦盒遞給她,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顧大人怎麼知道我的閨名?”
那丫鬟隻是抿嘴一笑:“這可是顧大人的私事。”
離開宴會廳時,一位小廝匆匆趕來,對我低聲道:“蘇姑娘,我家大人有話讓我轉告。”
我停下腳步,凝神聽他說道:“大人說,後日他會來接姑娘,這兩日請姑娘好生歇息。”
我怔了片刻,輕聲回道:“多謝顧大人,我記下了。”
小廝躬身退下,再無後話。
回到江府時,夜已深沉。
所有人都沒入睡,燈火通明,卻氣氛壓抑沉重。
見我進來,母親立刻起身:“柔兒,你可想好如何是好了?”